這段時間澹臺燼還真是偽裝了一副明君的模樣。
玉衡踏進門檻,里邊的澹臺燼有所察覺,他匪夷所思地看著他手中的東西,笑得好看:“你,阿衡,這是給孤的?”
玉衡放在案桌上,澹臺燼仰著頭,那雙眼睛帶著光,吐出一個字:“是你熬的?”
“喝吧。”
澹臺燼很輕、很真心地笑了一下,“阿衡,孤真的好開心?!?/p>
他從小到大未得到過什么,未曾得到過任何人的喜歡。
如今,他竟奢望,阿衡再喜歡他多一點,再多一點。
他變得越來越不滿足了。
世人避他不及,厭惡他,想殺他,他就報之同樣的態(tài)度對待他們,可對他一點點的善意,他就像護著珍寶似的。
那些玉衡舉手之勞的善意,對于澹臺燼來說確實彌足珍貴。
玉衡被他的笑眩了一瞬,袖中的手摩挲了一下,告退離開。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黎蘇蘇便去了書房拿到了虎符,很是順利。
玉衡帶著他們‘梳妝’了下,拿起侍女的衣裳給他們換上。
黎蘇蘇生得貌美,即使換上這身衣裳也風(fēng)姿綽約。
相反蕭凜,八尺男兒套進女子衫裙,有些滑稽,但盛在容貌俊逸。
他不會穿女子衣裳,黎蘇蘇又是女子不方便,玉衡替他將衣裙系了上去,再上下打量他,不得不說男人穿女人的衣服別有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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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凜渾身不自在。
玉衡眉梢揚起,打趣道:“姑娘生得貌美如花,不過骨架有點大,可惜了?!?/p>
蕭凜的表情微妙的變化了一下。
一炷香后,玉衡和他們進了馬車,重光駕車往城門駛?cè)?,守城門的正是葉清宇,按慣例便是要檢查馬車內(nèi)有無可意人亦或物。
他皺眉,看向駕車之人,“重光?”
玉衡用修長的手指挑開掛簾,俊俏到極致的臉露了出來。葉清宇幾乎是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刀,又怕他說出難堪的話,擺了擺手讓放行了。
天際出現(xiàn)昏暗的顏色,四周出現(xiàn)窸窣的蟲鳴聲,幾人坐在篝火旁,火星啪的濺起。
黎蘇蘇已經(jīng)靠在樹旁歇著了,玉衡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給她蓋上。
重光打了個哈欠,眼皮打架起來:“公子,殿下,你們歇會兒吧,我來守夜。”
玉衡:……
哥們閉上眼睛守夜呢。
夜深風(fēng)涼,玉衡搓了搓手,身旁的蕭凜早已換好了男裝,他頓然片刻,將手伸了過來,手心向上:“冷么?”
火光映在他眼里虛虛實實,眼神清寂又溫柔。
玉衡搖頭:“手癢?!?/p>
蕭凜:……
玉衡抓住了他的衣角,聲音如玉石碰撞,清冽動聽。
“山茶花殿下,此行珍重?!?/p>
蕭凜看著他,那些畫面如浮光掠影,澀然道:“你,不與我們一起走嗎?!?/p>
玉衡簡單答了句:“是?!?/p>
“不行,我們要一起走,你們盜竊虎符,澹臺燼不會放過你們的?!彼兆∮窈獾氖滞?,“不可冒然回去,你們先隨我前往軍中,往后的事還需從長計議?!?/p>
玉衡扯了扯嘴角:“我若是不回去,他會更生氣的,夕霧就交給你照顧了?!?/p>
蕭凜心頭忽然堵得厲害,不想再聽下去,此一別或許此生再無相見之時。
燭火躍動的大殿內(nèi),澹臺燼狠狠把案桌一推,奏章噼里啪啦盡數(shù)倒在地上,散落四周,他咬牙切齒地喊道:“給孤滾!”
底下的甘白羽跪在地上。
玉衡邁過門檻,默不作聲進了去,月色融在他冷冽的眉眼中,像是山澗起的晨霧。
怒氣不減的青年帝王抄起青瓷便打了過來,啪的一聲,茶盞被打偏,摔落了一地,清香的茶水潑了玉衡一臉,碎瓷飛濺,一片劃過玉衡的臉。
鮮血從傷口凝出,順著臉頰慢慢滑落至下巴。
玉衡垂著眼,那血如在白玉神像染上了罪惡。
澹臺燼在他面前靜立了片刻,扣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按在了長案桌上,聲音警告。
“你知道嗎,你今日要是沒有回來,孤就準(zhǔn)備將你最疼愛的葉冰裳,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來?!闭f到最后澹臺燼嗓音裹挾一絲輕微顫抖。
“你要是敢動她,你以為我會不敢拿你怎么辦嗎?”臉頰的血滑落進衣襟,他神情冰冷,仿佛感受不到痛般,“你最愛什么我就毀掉他。”
“孤沒有軟肋,除了你。”他笑著俯身用牙咬了咬他脖頸的軟肉,“如果讓孤發(fā)現(xiàn)你敢傷自己一分,我便用十分對付你至親之人,若你身側(cè)之人死光了,我便用滿城百姓?!?/p>
他語氣那么輕柔,可話里話外的意思,卻近乎瘋魔。
玉衡控制不住地顫抖,他掙扎開來,將澹臺燼抵在身后的書架上,“那是你的子民??!”
他就是個天生的壞種。
澹臺燼笑了,他回答:“子民?是我的子民,阿衡,誰叫你不乖,我才要罰他們?!彼斐錾囝^舔了舔玉衡的手背,“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孤賞他們的,不能叫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