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館的另一邊,診療室內(nèi)透出一抹微光,存放醫(yī)案的隔間里,光線柔和而靜謐。
一個侍衛(wèi)提著銅燈站在宮遠徵身后,暖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宮遠徵在書架間緩緩行走,指尖掠過古老的醫(yī)案,揚起一陣簌簌的灰塵,嗆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他停了下來,目光落在一本稍顯陳舊的醫(yī)案上,伸手輕輕取下。
封面上寫著“姑蘇楊氏”,字跡雖已泛黃,卻依然清晰可辨。左下角的小角落里,一株細小的蘭花靜靜印在那里。宮遠徵的目光一凝,那正是蘭夫人的醫(yī)案——宮子羽生母的記錄。
他的唇角微微揚起,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翻開醫(yī)案,低聲念道:
宮遠徵姑蘇楊……有暈癥,所以導致早產(chǎn)……
他翻到末頁,看到了簽字大夫的名字,聲音更加低沉了些:
宮遠徵荊芥……
宮遠徵不愧是老執(zhí)刃,確實能以假亂真……
話音剛落,他的眉頭猛然皺起,鼻尖嗅到了空氣中的異樣氣味。
宮遠徵有人在煎藥!
瞬間,宮遠徵抬手彈指,一道清脆的響聲過后,侍衛(wèi)手中的銅燈熄滅,房間頓時陷入一片冷月的清輝中。宮遠徵示意侍衛(wèi)留在原地,自己則戴上金絲手套,腳步輕盈如貓,悄然朝藥房的方向移去。
熱煙從煎藥處裊裊升起,彌漫開來。宮枝羽站在一旁,看著云為衫熟練地處理藥材。她將鍋內(nèi)僅剩的一點藥水倒入瓷碗,碗口有個漏嘴設計,藥液順著流進她隨身帶來的瓷瓶中。就在此時,冰冷的刀刃突然貼上了她的頸項,寒意直沁肌膚。
宮遠徵放下藥瓶,不然刀刃無眼!
宮枝羽遠徵!別這樣!
宮遠徵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戒備與敵意:
宮遠徵姐姐,你怎么會和她在一起?
云為衫停下動作,脖子上的刀刃稍稍松了些,但她沒有反抗,她看向宮枝羽,刀刃仍橫在她面前。
宮枝羽云姐姐奉執(zhí)刃之命前來醫(yī)館配藥。可能是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過她,所以讓我陪著云姐姐一起來醫(yī)館。
云為衫我來幫執(zhí)刃大人配一些安神的湯藥。
宮遠徵被堵得說不出話,最終只能悻悻收回刀刃,語氣中帶著些許不甘:
宮遠徵看來宮子羽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宮枝羽遠徵,你敵意別這么大!
宮枝羽(轉頭看向云為衫)云姐姐,藥配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再來找你。
云為衫好的,多謝小枝妹妹了!
宮枝羽無事!
目送云為衫離開后,宮遠徵收起刀,拉著宮枝羽走進了里屋。他神情嚴肅,語氣中透著警告:
宮遠徵姐姐,還是少和她接觸比較好,她很危險!
宮枝羽是嗎?我覺得云姐姐挺好的,至少比角宮那位看起來心思少了許多。
宮枝羽坐在窗臺下的椅子上,雙手交疊放在膝上,靜靜地看著站在面前的宮遠徵。宮遠徵蹲下身,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
宮遠徵姐姐,在這宮門之中,除了哥哥,只有你能讓我信任了!
宮枝羽是嗎?那我昨晚跟你們說的事情,你也相信嗎?
宮遠徵相信。今天我去問了霧姬的侍女,她說霧姬晚上以身體不適為由退下了所有人,并因怕夜霜露重緊閉窗戶。如此一來,她的行為的確可疑——既然她真的不舒服,為何會出現(xiàn)在長老院?
宮枝羽若真是如此,那她可能就是殺害月長老的兇手。因為花長老命侍衛(wèi)把守長老院,她無法脫身,所以才借助你們混了出去!
宮枝羽你哥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
宮遠徵我們還沒談完,上官淺就來了,我只好先走。等明天再問哥哥吧。
宮枝羽那你們商量好就行!
宮遠徵輕輕撫著宮枝羽的手,將其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眼睛泛紅,目光灼熱又略帶哀傷。宮枝羽低下頭,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變得這般模樣。
宮枝羽怎么了,遠徵?
宮遠徵姐姐,雖然現(xiàn)在你不像從前那樣,但我知道你其實并未放下,你只是在強撐罷了。姐姐,哥哥給不了你的,我可以……所以,你能回頭看看我嗎?
宮遠徵的這番話讓宮枝羽心頭猛地一震,她終于意識到,眼前的“弟弟”對自己的關懷,早已超越了姐弟之情。那份隱藏在歲月里的深情,竟是一場不為人知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