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是。
陶貴妃輕撫著自己那涂染得絢麗精致的指甲,微微垂下眼瞼,唇角悄然揚起一抹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她的神情慵懶而矜貴,仿佛世間的一切都難以掀起她內(nèi)心的波瀾。
陶貴妃她徐云棲要什么,我就偏偏搶什么。
陶煙凝的眼中,那深邃的光芒并非單純的恨意,而更像是一種執(zhí)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糾葛。她自己也分不清這究竟是恨,還是別的什么更為復(fù)雜的心緒。腦海中,記憶悄然浮現(xiàn)——兒時的畫面如此鮮明,仿佛昨日重現(xiàn)。那時,她與如今的皇后徐云棲曾是形影不離的玩伴,一起長大,一起發(fā)誓終生不嫁,要永遠相伴。然而就在某個黃昏,她聽聞了那個令她心跳驟停的消息:好姐妹將被送往皇宮,成為太子的太子妃。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被人撕裂,某種珍貴的東西被硬生生奪走。直到太子登基,徐云棲正式成為皇后,她才通過選秀入宮,從一名低微的才人開始,憑自己的手腕和努力一步步攀登到如今的地位??伤娴闹皇菫榱俗非竽侵粮邿o上的權(quán)力嗎?恐怕連她自己也無法給出答案。唯一記得的是選秀當天,當她的名字被念出時,徐云棲臉上的表情——那驚訝中夾雜著痛心的一瞥,讓她內(nèi)心五味雜陳。但即便如此,她依舊選擇無視,甚至暗自冷笑。她想讓徐云棲后悔,后悔當初拋下她,獨自踏上了另一條道路。在往后的日子里,她總是刻意與徐云棲作對,每一步都帶著尖銳的鋒芒。然而,這樣做的結(jié)果并未讓她感到快樂。相反,她的內(nèi)心仍舊像一團亂麻般糾結(jié),可這樣的爭斗似乎成了唯一能夠平復(fù)她內(nèi)心褶皺的方式。即使痛苦,她依然無法停止。
陶貴妃徐云棲,是你拋棄的我,我這么做只是為了讓你后悔,我沒錯。
她急切地渴望證明自己的正確,于是輕輕閉了閉眼,將心中翻涌的煩悶與不悅強行壓下,隨后揮了揮手,遣散了宮人。
此時,沈府凝香院……
沈知念百花宴嗎……這一世竟然比上一世來的要早
沈知念難道是因為我沒有求父親嫁給蕭天佑,所以時間線變快了?
一旁的芍藥摸了摸頭,一臉疑惑
芍藥小姐,您說什么呢,奴婢怎么一句也聽不懂啊?
沈知念我是說,百花宴我該送些什么呢?
百花宴,亦是當今天下眾人皆知的太后生辰宴。太后素來愛花,尤喜百花齊放之景,故此盛宴得名“百花宴”。屆時,名門望族、世家貴婦皆會精心挑選禮物獻予太后,以求能在太后面前博得些許青睞。于是,每逢此期,天下珍奇瑰寶無不匯聚于此,爭艷斗彩,琳瑯滿目,恰似一場無言的較量,暗潮涌動。
芍藥百花宴上,眾人皆會呈上價值連城的珍寶,小姐您不妨也去精心挑選一番。也許,太后會對您獻上的禮物青睞有加呢。
沈知念搖了搖頭
沈知念如你所說,價值連城的珍寶每人都會獻上,如若我同他們一樣,不顯得平平無奇了嗎?
芍藥那小姐想送什么呢
沈知念芍藥莫急,容我想一想……
七日后……
大清早沈知念就被芍藥從溫暖的被窩里拽起來,她剛想討價還價再睡一會,就聽芍藥道
芍藥小姐,莫要睡了,今日是百花宴,要是去的遲了,皇上太后會不高興的。
沈知念知曉了知曉了。
沈知念從榻上坐起,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般任由芍藥擺布。一會兒被凈臉,一會兒又被涂脂抹粉。芍藥將她扶至梳妝鏡前,手指靈巧地在她發(fā)間穿梭,細細擺弄著那烏黑的發(fā)髻。鏡中的沈知念仿佛只是個空洞的影子,眼神渙散而迷離,任憑芍藥將自己的容貌修飾得精致美麗,卻似乎與她自己毫無關(guān)聯(lián)。
芍藥小姐,今日去皇宮,奴婢為您扎個垂云髻如何?
沈知念打了個哈欠,說道
沈知念好芍藥,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芍藥有一雙靈巧的手,她先將頭發(fā)在頭頂盤起,形成一個高聳的發(fā)髻,隨后讓余下的發(fā)絲自然垂落于肩頭兩側(cè),宛如云朵低垂,帶著幾分飄逸與優(yōu)雅,令人不禁為之傾心。那般模樣,美得令人屏息。
芍藥小姐真美。
鏡中的沈知念身著一襲藕粉色衣裙,高腰剪裁巧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裙擺采用多褶斜裙設(shè)計,下擺呈優(yōu)雅的橢圓形,寬擺垂地,其上繡有栩栩如生的飛鳥圖案,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輕輕搖曳。她的唇本就生得飽滿,經(jīng)口脂輕點,更顯嬌艷欲滴,仿佛能奪人心神。而那雙天生的狐貍眼,無需過多修飾,僅需一瞥,便足以攝人心魄,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沈知念就屬你嘴甜。
沈知念點了點芍藥的腦門,笑道
沈知念收拾妥當,正欲啟程前往皇宮。行至沈府門口,只見三輛馬車已停在門前等候。按照慣例,她與兄長沈瀾舟同乘一輛,而沈蕓則與二房的人共坐另一輛。往日里,沈知念總是興致勃勃地跑去找沈蕓,主動邀其同坐一車。然而今日,她卻徑直走向了沈瀾舟的馬車,未有絲毫遲疑,更未曾回首一顧。身后的沈蕓見狀,冷哼一聲,旋即轉(zhuǎn)身登上了屬于自己的那輛馬車,眉宇間隱隱透出幾分不悅之色。
馬車吱呀吱呀的行走,不一會就到了宮門口
萬華殿內(nèi)……
沈知念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踏入殿內(nèi),面容平靜無波,卻讓人一望便移不開視線。她的美宛若一幅畫卷,清冷而奪目,仿佛整個大殿的光輝都因她而黯然失色。而她身后的沈蕓雖也秀麗可人,但與沈知念站在一起時,反倒像一位不起眼的侍女,兩人的氣質(zhì)差距令人不由得心生錯覺。
這是一個毛頭小子竄了出來
謝辭阿念!
沈知念阿辭?
沈知念回以微笑
沈知念好久不見啊
謝辭是好久不見,念念你最近怎么樣啊。
沈知念能怎么樣,就那樣唄,倒是你這么久不來找我和嬌嬌?一個人在家里琢磨什么呢?
謝辭壞笑,手指豎了個一放在嘴邊,靠近沈知念在他的耳邊說
謝辭秘密。
沈知念被謝辭那副模樣逗得忍俊不禁,唇角悄然上揚。在外人眼中,謝辭微微傾身湊到她耳邊的模樣卻透著幾分難以忽視的曖昧,引得旁觀者心頭浮想聯(lián)翩。而偏偏此時,剛踏入房間的蕭無涯正撞見這一幕。他眸光微頓,眼底掠過一絲隱忍的酸澀,卻未發(fā)一言,只是默然走到自己的座位,垂下眼簾,似要掩飾住所有情緒波動。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清脆的嬌斥劃破空氣,不需看臉便知來者何人——這偌大的皇宮之中,敢如此放肆喧嘩的,除了皇帝最寵愛的女兒明瀾公主,還能有誰?她的聲音如同珠玉墜地,帶著幾分驕縱與率性,仿佛連殿宇間的雕梁畫棟都為之微微一震。
蕭云音你們怎么這么慢?還不快點!
蕭云音輕聲催促著身旁的婢女,一件又一件珍寶被抬了上來,珠光寶氣,璀璨奪目,令人不禁為之驚嘆。饒是見多識廣的人,也難免對這般豪奢的陣仗心生敬佩。直到經(jīng)過蕭無涯身側(cè)時,她才稍稍駐足,停下手中的動作,唇角微揚,開口說道。
蕭云音無涯,前幾日寫信給你,你為何沒有回音?可是沒有收到?
蕭無涯抬起眼,淡淡道
蕭無涯我與公主并無深交,還請公主莫要再寫信予我。更何況,我乃是你的兄長。
蕭云音咬唇
蕭云音什么兄長?又沒有流一樣的血。那你喜歡什么,本公主明日去搜羅贈予你。
蕭無涯不答,只搖了搖頭
后來的對話,幾乎成了蕭云音一個人的獨白。她聲音輕快,試圖挑起話題,可蕭無涯始終冷著臉,不曾回應(yīng)半句。時間一點點過去,空氣中彌漫著尷尬與沉默,蕭云音終于察覺到自己的熱絡(luò)如同石沉大海,再無回響。她嘴角微抿,臉色隱隱透出一絲不悅,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背影里帶著幾分自討沒趣后的倔強與不甘。
沈知念在座位上看著她們有些發(fā)愣,這是一雙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萬嬌嬌念念?念念!
沈知念這才回過神來。
沈知念嗯?
萬嬌嬌你發(fā)什么呆呢?
沈知念我沒……
還沒等沈知念回答,尖銳的通報聲傳來。
公公昭寧公主到!
只見那身著華服的女子徐徐而來,其氣質(zhì)清冷如月下霜華,仿佛世間萬物皆難以入她眼底。她徑直走向座位,從容落座,其間不少人試圖上前搭話,卻都被她漠然無視,連一個眼神都未曾施舍。
皇宮內(nèi)處處洋溢著歡悅的氣息,熱鬧非凡,人人臉上都掛著掩不住的笑容。就連平日里不茍言笑、威嚴十足的太后,此刻也不覺展露出了難得的喜色。隨著絲竹之聲悠然奏響,那清冷肅穆的宮闕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平添了幾分喜慶與溫馨。
公公皇上駕到!
皇帝身后跟著的是太后與皇后,皇后身后是貴妃娘娘,再接著就是太子了,所有人都陸續(xù)落座
公公宴會開始!
皇帝端坐于主位之上,威嚴的目光掃視全場。在他的右側(cè),太后與皇后并肩而坐,儀態(tài)雍容;左側(cè)稍遠些,則是貴妃含笑垂眸,姿態(tài)溫婉。再往下,便是太子靜坐的身影,神情恭謹卻不失鋒芒。座次依品階高低排列,越是靠近皇帝的位置,便意味著家族地位愈加顯赫,因而引得眾人爭相攀附。而那些靠后的位置,則顯得愈發(fā)冷清,無人問津。沈知念的父親身為一品武將、車騎大將軍,其席位自然位列前排,與皇權(quán)近在咫尺,隱隱透出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