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的喧鬧聲從體育館外傳來,前田陸卻獨自留在空蕩蕩的場地。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排球,指尖撫過球皮上的紋路,夕陽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腳步聲由遠及近,林初夏抱著一束包裝簡陋的滿天星站在門口,紙筒上還沾著彩筆涂鴉的加油口號。
“說好贏了請你喝汽水?!彼瘟嘶问掷锏牟A?,氣泡在橙黃色液體里升騰。前田陸喉結動了動,目光卻落在那束花上?;ò赀吘壉缓顾Τ龅?,顯然是她攥在手心跑了很遠的路。他伸手接過花時,指腹擦過她冰涼的指尖,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會枯萎。”
“那就做成干花?!绷殖跸孽谀_把花插進窗臺上的空礦泉水瓶,碎發(fā)掃過他垂落的睫毛,“就像我們的友誼賽錄像,能存很久?!彼D身時,素描本從書包側袋滑落,攤開的頁面上,他躍起傳球的側影被鉛筆畫得棱角分明,連發(fā)梢揚起的弧度都精準還原。
前田陸蹲下身,手指懸在畫紙上方遲遲未落。鉛筆的線條在夕陽下泛著微光,他忽然想起某個午后,她坐在看臺上專注作畫的樣子——那時他故意多練了半小時托球,只為延長被注視的時光?!爱嫷貌幌??!彼仙媳咀?,聲音比平時更沙啞,“我沒這么……”
“這么帥?”林初夏笑著搶走本子,發(fā)梢的茉莉香混著運動場館特有的橡膠味撲面而來。前田陸別開臉,余光瞥見她書包上搖晃的掛件——那只除夕夜買的陶瓷小貓,此刻正歪著腦袋看他。他突然伸手按住想要逃跑的人,掌心貼著儲物柜發(fā)出悶響。
呼吸交織的瞬間,場館外傳來隊友呼喚前田陸的聲音。林初夏的耳垂蹭過他手腕的護腕,他猛地后退半步,卻在她轉身時抓住了校服衣角。“明天……”他清了清嗓子,松開手又握緊排球,“早上六點,來幫我撿球?!?/p>
月光爬上窗臺時,前田陸對著鏡子整理隊服。領口別著的滿天星干花輕輕顫動,像極了她遞花時微微發(fā)抖的指尖。手機屏幕亮起,林初夏發(fā)來新消息,配圖是素描本上新畫的簡筆畫:兩個歪歪扭扭的小人在打排球,旁邊寫著“二傳手大人的專屬球童已就位”。
他盯著屏幕輕笑出聲,在隊友們的催促聲中關掉燈。走廊盡頭,林初夏抱著素描本站在月光里,發(fā)梢被風吹起又落下。前田陸加快腳步,排球在地面敲擊出規(guī)律的聲響,如同此刻胸腔里擂動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