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技術(shù)部的燈光永遠明亮得刺眼。
岑旎坐在電腦前,指尖在鍵盤上飛舞,眼睛因為連續(xù)36小時的工作而干澀發(fā)痛。被調(diào)到總部已經(jīng)兩周,她成功獲取了集團核心通訊系統(tǒng)的部分權(quán)限,但最關(guān)鍵的交易記錄仍被加密鎖死。
"小妹,又加班?"雷哥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
岑旎的手指微微一顫,迅速切換了屏幕畫面:"最后一點加密算法測試。"
雷哥俯身看向屏幕,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古龍水味。岑旎強迫自己保持自然呼吸,任由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復雜的數(shù)據(jù)流。
"有進展嗎?"雷哥直起身,點燃一支煙。
"快了。"岑旎轉(zhuǎn)動椅子面對他,"這套系統(tǒng)有軍方背景,應該是從特殊渠道獲得的。我需要更多樣本來分析破解模式。"
雷哥吐出一個煙圈:"老板明天要見你。"
岑旎的心跳漏了一拍。老板極少親自接見下屬,除非是極其重要的任務,或者...懷疑有內(nèi)鬼。
"什么事?"
"新項目。"雷哥意味深長地笑了,"聽說你和明哥最近沒見面?"
岑旎垂下眼睛,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失落:"按規(guī)定申請了,還沒批下來。"
"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雷哥拍拍她的肩,力道大得有些疼,"明天上午十點,別遲到。"
雷哥離開后,岑旎立刻恢復了工作。她必須趕在見老板前拿到?jīng)Q定性證據(jù)。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流再次變換,她輸入了一串特殊指令——這是陳善明通過老王傳遞給她的后門程序。
進度條緩慢推進:65%...72%...89%...
突然,屏幕上跳出紅色警告框。岑旎的手指僵住了——系統(tǒng)檢測到了入侵!她迅速插入準備好的干擾器,同時啟動應急程序。三秒鐘后,警告框消失了,但她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滴"——屏幕上突然彈出一條加密信息。岑旎快速解碼,內(nèi)容讓她瞳孔驟縮:
「明早交易,老板親自帶隊,地點老倉庫。軍方已部署,準備收網(wǎng)。——雪狼」
這是陳善明傳來的情報!但更令她震驚的是最后一行小字:
「你被懷疑,明早不要出現(xiàn)。雪禾0613」
岑旎立刻刪除了信息,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明天見老板是個陷阱?還是說老板要在交易前測試她的忠誠?無論如何,她必須警告后方,同時...她得確保陳善明知道風險。
深夜,岑旎回到總部安排的宿舍。狹小的房間可能裝有監(jiān)聽設(shè)備,她只能裝作正常休息。躺在床上,她盯著天花板,思緒卻回到了兩周前那個雷雨夜,陳善明懷抱的溫度仿佛還留在皮膚上。
搖搖頭甩開這些雜念,岑旎翻身面對墻壁,從內(nèi)衣里取出微型發(fā)報機。這是她冒險從工作間偷出的零件自制的,只能發(fā)送一次簡短信號。
「明早老倉庫交易,老板在場,請求行動支援。禾苗」
發(fā)完信息,她銷毀了發(fā)報機,將殘骸沖入馬桶?,F(xiàn)在只能等待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岑旎被一陣輕微的刮擦聲驚醒。她瞬間清醒,手摸向藏在枕頭下的匕首。
"雪禾。"一個低不可聞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岑旎輕輕拉開窗簾一條縫,陳善明的臉在月光下棱角分明。他示意她開窗,動作敏捷得像一只真正的狼。
"你怎么——"岑旎剛開口就被陳善明捂住嘴。
"監(jiān)聽。"他用氣音說道,然后遞給她一個微型耳機,"戴上,能屏蔽他們的設(shè)備,我們有五分鐘。"
岑旎迅速戴上耳機:"明天是個陷阱?"
"不只是陷阱。"陳善明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冷光,"老板發(fā)現(xiàn)內(nèi)部有臥底,準備在交易后清理所有可疑人員。你和我都在名單上。"
"我拿到部分通訊記錄,但還不夠定罪。"岑旎從內(nèi)衣里取出一個微型芯片,"這里面有最近三個月的加密通訊日志,可以證明老板與境外聯(lián)系。"
陳善明接過芯片,指尖在她掌心短暫停留:"明天你不要出現(xiàn),后方已經(jīng)部署好了。"
"那你呢?"
"我得去,否則整個行動會失敗。"陳善明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如果順利,天亮前就能收網(wǎng)。"
岑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太危險了!他們已經(jīng)懷疑你了!"
陳善明微微怔住,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激動。片刻后,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這是我的任務。"
"也是我的。"岑旎直視他的眼睛,"我不會躲起來。"
兩人在黑暗中無聲對峙,最終陳善明嘆了口氣:"如果你堅持要去,記住——"他湊近她耳邊,呼吸拂過她的耳廓,"交易時間是假的,真正行動在七點,老板會提前到場檢查。軍方會在七點十五分突襲。"
岑旎點頭,突然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你要單獨面對他們至少十五分鐘?"
"足夠了。"陳善明松開她的手,準備離開,"耳機留著,明天七點后它會激活,我們能保持聯(lián)絡(luò)。"
岑旎還想說什么,但陳善明已經(jīng)無聲地消失在夜色中。她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十五分鐘,在武裝毒販的老巢里,足夠死上十次。
清晨六點,岑旎準時出現(xiàn)在總部。她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就像來加班的普通技術(shù)人員。門口的守衛(wèi)比平時多了一倍,每個人都神情緊繃。
"這么早?"值班的阿昌攔住她。
岑旎晃了晃手中的工具箱:"雷哥讓我來拿些設(shè)備,老板要用。"
阿昌猶豫了一下,還是放行了:"快點,七點前必須清場。"
技術(shù)部空無一人。岑旎迅速登錄系統(tǒng),植入昨晚編寫的監(jiān)控程序。屏幕上立刻顯示出老倉庫各個角落的實時畫面——這是她上周借口升級系統(tǒng)時偷偷安裝的攝像頭。
畫面中,十幾個武裝人員正在檢查武器,老板坐在中央的椅子上,右手缺一根小指的特征清晰可見。雷哥站在一旁,神情緊張地說著什么。
岑旎調(diào)整角度,尋找陳善明的身影。終于在倉庫角落的畫面中看到了他——被兩名壯漢押著,臉上有血跡,顯然已經(jīng)暴露了身份!
她的心跳幾乎停止。情況比想象的更糟,陳善明根本沒有十五分鐘,他現(xiàn)在就處于極度危險中!
岑旎立刻接通耳機:"雪狼?雪狼!"
沒有回應。
屏幕上,老板站起身,走向陳善明,手里拿著一把槍。岑旎的手指飛一般地在鍵盤上敲打,必須做點什么!
靈光一閃,她啟動了全倉庫存的消防系統(tǒng)。瞬間,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建筑,噴淋頭噴出水霧,所有燈光閃爍起來。
畫面中一片混亂。岑旎抓住這個機會,從抽屜里取出手槍——這是她上周從軍火庫偷來的備用武器,快速檢查了彈匣后別在腰后。然后她刪除了所有操作記錄,拎起工具箱向外走去。
"怎么了?"門口的守衛(wèi)緊張地問。
"消防系統(tǒng)故障,我去看看。"岑旎鎮(zhèn)定地回答,快步走向停車場。
老倉庫距離總部只有十分鐘車程。岑旎駕駛偷來的摩托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飛馳。耳機里依然沒有回應,但屏幕上顯示老板已經(jīng)恢復了秩序,正命令手下把陳善明拖到中央位置。
"堅持住..."岑旎咬緊牙關(guān),油門擰到底。
六點五十分,岑旎抵達老倉庫外圍。她關(guān)閉引擎,利用地形掩護接近建筑。耳機突然傳來微弱的電流聲,接著是陳善明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重復...陷阱...不要靠近..."
"我已經(jīng)在外面了。"岑旎壓低聲音,"老板要做什么?"
一陣沉默后,陳善明的聲音突然清晰了些,似乎他設(shè)法調(diào)整了通訊器:"他們要處決我...引軍方提前行動...你...快走..."
岑旎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這是個雙重陷阱!老板不僅知道有臥底,還想利用臥底引軍方上鉤!
她必須警告后方,但時間來不及了。從她的位置可以看到,老板正舉槍對準陳善明的頭部,而雷哥在一旁獰笑。
沒有猶豫,岑旎拔出手槍,瞄準倉庫的配電箱。
"砰!"
槍聲在清晨的山谷中格外刺耳。配電箱爆炸,倉庫瞬間陷入黑暗。岑旎迅速移動位置,同時對著耳機說:"雪狼,我在東南角制造混亂,你有五秒鐘!"
倉庫內(nèi)一片混亂。岑旎看到陳善明抓住機會,一個肘擊放倒了旁邊的守衛(wèi),奪過武器開始還擊。他的動作干凈利落,每一槍都精準命中目標,完全不像受了重傷的樣子。
原來他的虛弱也是偽裝!岑旎心中涌起一股敬佩,同時也沒閑著,她用隨身設(shè)備干擾了倉庫的通訊信號,阻止毒販呼叫增援。
"禾苗,撤!"耳機里傳來陳善明急促的聲音,"他們有埋伏!"
話音剛落,岑旎就感到后腦一陣刺痛——被人用槍頂住了。
"小妹,真讓人失望。"阿昌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老板還說你可能沒問題呢。"
岑旎慢慢舉起雙手,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阿昌押著她向倉庫走去,槍口始終抵著她的后心。經(jīng)過一個拐角時,岑旎突然假裝絆倒,同時從靴子里抽出隱藏的匕首,反手刺向阿昌的大腿。
阿昌慘叫一聲,槍聲響起,子彈擦著岑旎的肩膀飛過。她忍痛翻滾起身,一腳踢飛阿昌的武器,然后毫不猶豫地對著他的頭部補了一記肘擊——陳善明教過她的近身格斗技巧。
撿起阿昌的手槍,岑旎沖向倉庫側(cè)門。里面的槍戰(zhàn)已經(jīng)白熱化,陳善明據(jù)守在幾個貨箱后面,面對至少八名武裝分子的火力壓制。
岑旎從側(cè)翼突襲,兩槍放倒了最外圍的敵人。陳善明立刻注意到她的支援,調(diào)整位置與她形成交叉火力。
"你怎么還沒走!"他在槍聲間隙吼道。
"任務沒完成!"岑旎回喊,同時更換彈匣。
兩人默契地配合著,逐漸壓制了敵人的火力。岑旎看到老板和雷哥正在幾個親信保護下向后門撤退。
"他們要跑!"她指向那個方向。
陳善明點頭:"你去追,我掩護!"
岑旎愣了一下:"我一個人?"
"相信自己!"陳善明朝她扔來一個彈匣,"記住訓練內(nèi)容!"
岑旎深吸一口氣,彎腰向后方包抄。陳善明突然站起,連續(xù)射擊吸引火力,為她創(chuàng)造機會。
繞過一堆貨箱,岑旎終于截住了老板一行人。雷哥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舉槍射擊。岑旎本能地翻滾躲避,回擊兩槍,一槍命中雷哥的肩膀。
"賤人!"雷哥怒吼,"早知道該在第一天就斃了你!"
老板則冷靜得多,他打量著岑旎,突然笑了:"*****的?范天雷派你來的?"
岑旎沒有回答,槍口穩(wěn)穩(wěn)指向他:"放下武器,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
"是嗎?"老板示意手下放下槍,自己卻慢慢后退,"小姑娘,你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
突然,倉庫屋頂傳來爆炸聲,接著是直升機轟鳴。軍方的突擊隊終于到了!全副武裝的特種兵從天而降,迅速控制了局面。
岑旎松了口氣,但一眨眼功夫,老板已經(jīng)不見了!只剩下地上一個打開的暗門。
"他跑了!"岑旎對著耳機喊道,同時沖向暗門。
"別追!"陳善明的聲音傳來,"下面可能有陷阱!"
岑旎剎住腳步,不甘心地盯著那個黑洞洞的入口。幾秒鐘后,陳善明趕到她身邊,臉上有新鮮的血跡,但行動無礙。
"你沒事吧?"他上下打量岑旎,目光在她流血的肩膀上停留。
"皮外傷。"岑旎這才感覺到疼痛,"老板跑了..."
"會抓到的。"陳善明轉(zhuǎn)向趕來的特種兵,"封鎖這個區(qū)域,通知指揮部嫌疑人可能通過地下通道逃往邊境。"
領(lǐng)隊的軍官敬了個禮:"是!陳營長!"
岑旎這才意識到,在真正的戰(zhàn)友面前,陳善明已經(jīng)恢復了真實身份。他站得筆直,眼神銳利,指揮若定,與臥底時的"陳明"判若兩人。
"報告情況。"陳善明命令道。
"A組已控制主倉庫,擊斃五名武裝分子,逮捕十二人;B組正在追擊逃往東側(cè)的殘余;C組..."軍官看了一眼岑旎,欲言又止。
"說。"陳善明皺眉。
"C組在總部技術(shù)部發(fā)現(xiàn)大量監(jiān)聽設(shè)備,包括...針對岑旎同志的專屬頻道。他們可能早就懷疑她了。"
岑旎心頭一震。所以雷哥調(diào)她去總部,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監(jiān)視她?
陳善明的表情陰沉下來:"通知指揮部,立即啟動B計劃,封鎖所有邊境通道。"他轉(zhuǎn)向岑旎,聲音柔和了些,"你需要醫(yī)療處理。"
隨軍醫(yī)官為岑旎簡單包扎了肩膀傷口。行動進入收尾階段,更多的軍方車輛趕到,開始全面搜查倉庫和總部。
岑旎坐在救護車后廂,看著陳善明在遠處指揮若定。陽光下,他的側(cè)臉線條堅毅如刀削,軍裝筆挺,肩章閃耀。這才是真正的他,她想,一個優(yōu)秀的特種兵指揮官。
而自己呢?*****的技術(shù)軍官,臨時被拉來當臥底,差點搞砸了整個行動。如果不是陳善明...
"想什么呢?"陳善明不知何時走到了她面前。
岑旎搖頭:"任務算成功嗎?老板跑了。"
"成功了一大半。"陳善明坐在她旁邊,"我們拿到了足夠證據(jù),摧毀了他們的主要網(wǎng)絡(luò)。老板孤家寡人一個,遲早會落網(wǎng)。"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遠處傳來士兵們的喊叫聲和無線電的嘈雜聲。
"謝謝你。"岑旎最終開口,"如果不是你..."
"你表現(xiàn)得很好。"陳善明打斷她,"在總部獲取的那些證據(jù),還有今天的臨場反應..."他頓了頓,"你救了我的命。"
岑旎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異常認真,帶著她讀不懂的情緒。
"任務需要。"她輕聲說,重復著那晚的話。
陳善明似乎想說什么,但一個軍官跑來報告,打斷了這個時刻。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岑旎被帶去做了詳細任務匯報,而陳善明則忙于指揮善后工作。
傍晚時分,岑旎終于得到返回原部隊的許可。她收拾好不多的個人物品,環(huán)顧這個她臥底了近四個月的小鎮(zhèn)。任務結(jié)束了,她應該感到輕松,但心中卻有種奇怪的失落感。
"岑旎同志!"一個傳令兵跑來,"范參謀長要見你。"
范天雷的臨時指揮部設(shè)在鎮(zhèn)派出所。見到岑旎,他難得地露出笑容:"干得漂亮,禾苗。你獲取的那些通訊記錄價值連城。"
"謝謝首長。但老板跑了..."
"遲早的事。"范天雷擺擺手,"對了,陳善明找你找瘋了,聽說你要回原部隊?"
岑旎點頭:"任務結(jié)束了,我該回去了。"
范天雷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他知道你的想法嗎?"
"什么想法?"岑旎裝傻。
范天雷沒再追問,只是遞給她一個信封:"你的新任務簡報,兩周后報到。"
岑旎疑惑地接過信封,但范天雷示意她回去再看。離開指揮部,岑旎遠遠看到陳善明正在和一群軍官交談。他看起來那么遙遠,那么...不屬于她的世界。
沒有告別,岑旎悄悄登上了返回原部隊的軍車。車子啟動時,她終于打開那個信封,里面是一份紅細胞特別行動組選拔通知,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岑旎將通知緊緊攥在手中,看向窗外飛逝的景色。那個雨夜的溫暖,槍戰(zhàn)中的默契,還有陳善明眼中她讀不懂的情緒...也許,這一切還沒有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