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怡的玩笑說到第三句時，我聽見了身后子彈上膛的聲音。

不是真正的槍械——是紅細胞訓練場特有的，某人憤怒時無意識扣動扳機的肌肉記憶。我不用回頭就知道，岑旎正站在五十米外的射擊位上，透過ACOG瞄準鏡看著我對唐主任微笑。

"陳營長最近心情不錯？"唐心怡遞過游戲辦公室的策劃案，"上次提議的軍事游戲改編..."

我嘴角的弧度又擴大了些，余光瞥見遠處那個迷彩身影猛地摘下耳機。戰(zhàn)術手套被她咬在齒間，像頭被激怒的小豹子。

很好。我在心里冷笑，終于裝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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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三周了。

自從紅細胞集訓開始，岑旎完美扮演著"普通學員"的角色。晨跑時永遠離我五米遠，戰(zhàn)術簡報時絕不與我對視，就連我故意在格斗訓練中扣住她手腕時，她也只是公事公辦地說"謝謝教官指導"。

直到今天上午，她撞見唐心怡踮腳替我摘掉肩章上的落葉。

"教官。"她當時抱著訓練器材經過，聲音比西伯利亞寒流還冷，"需要幫您申請《軍民交往行為守則》培訓嗎？"

我差點當場笑出聲。這酸味，夠腌一缸泡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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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紅細胞特別行動組！"我突然對著訓練場怒吼，"五秒內集合！"

岑旎第一個沖過來，作戰(zhàn)靴濺起的泥點甩在唐心怡的褲腳上。我假裝沒看見她微微翹起的嘴角。

"鑒于某些同志精力過剩，"我故意盯著岑旎說話，卻把手臂虛搭在唐心怡身后的護欄上，"今晚加練夜間 人質營救"

唐心怡驚呼："現在？臺風要來了！"

"正是好時機。"我抽出她手中的文件替她擋雨，轉頭對岑旎冷笑，"有問題嗎，雪禾？"

她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報告，沒有！"

雨滴砸在她漲紅的耳尖上，我想用牙齒磨一磨那里，直到她像臥底任務那晚一樣嗚咽著抓皺我的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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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暴雨中的廢棄工廠像座鬼城。

岑旎的小隊負責突入，我?guī)е菩拟谥笓]車監(jiān)控。當屏幕里那個嬌小身影踹開三樓鐵門時，唐心怡突然湊近我耳邊："陳營長，你心跳頻率超標了。"

我這才發(fā)現自己的指尖正死死按著通訊鍵——岑旎的攝像頭剛才黑了三秒，我差點直接沖進去。

"B區(qū)！"她的聲音夾雜著電流聲傳來，"發(fā)現人質...等等..."

槍聲突然炸響，監(jiān)控畫面劇烈晃動。我撞開指揮車門沖進雨幕時，聽見她悶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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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她在血泊里沖我笑。

右肩中彈，作訓服被血浸透，卻還死死護著懷里扮演人質的唐心怡。醫(yī)療兵剪開她衣服時，我看見了那個熟悉的疤痕——當年在毒窩為我擋刀留下的。

"滿意了嗎？教官。"她疼得吸氣，眼睛卻亮得驚人，"這次...也是任務需要？"

我扯開自己的止血帶按在她傷口上，掌心貼著她劇烈跳動的心臟："閉嘴。"

暴雨沖刷著工廠鐵皮屋頂，像極了那個安全屋的夜晚。她忽然用帶血的手指勾住我皮帶：

"陳善明...你還要...裝多久的正人君子？"

唐心怡的輕咳聲從背后傳來："需要我回避嗎？"

岑旎這才發(fā)現，唐主任的"驚慌失措"完全是演技——她甚至悠閑地嚼著口香糖。

"游戲辦公室新項目，"唐心怡沖我眨眨眼，"《如何讓吃醋的特種兵女友現原形》，陳營長覺得能過審嗎？"

岑旎的表情精彩得值得拍下來當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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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后來在軍區(qū)醫(yī)院，何晨光來送病號飯時欲言又止。

"直接問。"我正給岑旎削蘋果，刀尖故意擦過她指尖。

"陳隊你...早就計劃好了？"

病床上的岑旎猛地坐起來，扯到傷口又齜牙咧嘴地倒回去："什么計劃？"

我慢條斯理地擦掉她嘴角的飯粒："從你假裝不認得我那天起。"

"你故意對唐主任..."

"笑三十四次，肢體接觸十七次。"我掰開她攥緊的拳頭，十指相扣，"順便說，你吃醋的樣子..."

她抓起枕頭砸我，耳根紅得滴血："陳善明！你他媽...唔..."

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和蘋果的甜。窗外，臺風過境的天空終于放晴，一縷陽光正好照在她重新戴回眉骨的銀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