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舟脫力般跪倒在地，軍裝后背已被血浸透。他抓住阮軟腳踝的力度大得驚人，抬頭時眼底布滿血絲："快走......程序反轉需要......"

阮軟蹲下身，用力掰開他攥著自己腳踝的手指。霍沉舟手心里靜靜躺著一枚染血的芯片——和記憶碎片里他被強行植入的那枚一模一樣，只是邊緣多了道新鮮的裂痕。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聲音哽住，因為芯片裂痕處正滲出與鉆戒同源的紅色液體，而霍沉舟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

實驗室深處傳來機械運轉的轟鳴。阮軟突然想起五年前被保安拖出婚禮現場時，霍沉舟站在臺上捏碎酒杯的右手——當時她以為那是憤怒，現在才看清他掌心里閃過的金屬反光。

"共生程序第49次實驗。"沉舟突然扯開襯衫，心口處的碼下方露出個新鮮的傷口，"今天是......最終迭代......"

阮軟按住他滲血的傷口。兩人的血混在一起時，整個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變成某種詭異的旋律——是她第一次約會時，商場兒童區(qū)播放的八音盒音樂。

霍沉舟的瞳孔在擴散，但仍死死扣著阮的手腕。實驗室的警報聲扭曲八音盒旋律的剎那，阮軟突然聽見自己血液里傳來機械運轉的咔嗒聲——像是無數精密齒輪開始咬合。

"你聽。"她把手按在霍沉舟心口，兩人交疊的掌下傳來雙重心跳逐漸同步的震動。那些暗紅脈絡正血管爬上她脖頸，在皮膚下形成與霍沉舟鎖骨灼傷紋路。

通風管深處傳來金屬撕裂的巨響。阮軟抬頭看見鋼筋神經樣本集體痙攣，透明管壁"啪"地炸開，熒綠液體淋在林雨晴團隊遺落的防護面具上，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霍沉突然劇烈咳嗽，血沫濺在阮軟手背。她低頭發(fā)現那些血珠正在皮膚上滾動，組成一行小字：最終協議已激活。

"原來這才是..."軟用染血的手指抹過霍沉舟后頸的芯片裂痕，紅色液體突然沸騰，"你真正阻斷的東西？"

整面培養(yǎng)艙墻突然亮起刺目紅光。懸浮在空中的玻璃碎片開始震顫每一都映出阮軟五年前的設計圖——但原本隱藏的加密公式現在全部變成血紅色的Override"字樣。

霍沉舟的軍裝領口突然自燃?；鹈缣蜻^他下巴時，阮軟鎖骨下的條形碼同時發(fā)燙，燙得她幾乎到自己皮膚焦糊的味道。那些暗脈絡像被喚醒的蛇群，突然全部立起指向同一個方向——實驗室深處某臺被鋼筋掩埋的主控終端。

"雙向鎖..."阮軟拽著霍沉舟往終端爬，身后拖出蜿蜒痕。他的血，她的血，混著熒綠液體在地上畫出詭異的電路圖紋，"你住控制程序，鎖住..."

爆炸的氣浪突然掀翻他們。阮軟在翻滾中看見主控終端的屏幕居然完好無損，上面跳動著與鉆戒同頻的紅光。霍沉舟用身體為她擋下飛濺的金屬碎片時，終端突然傳出機械女聲："最終驗證通過，共生體記憶屏障解除。"

阮軟的太陽穴突然劇痛。無數陌生記憶碎片洪水般涌入——霍舟深夜實驗室銷毀文件、他自己后頸注射抑制劑時咬破的嘴唇、還有他站在婚禮后臺，把染血的芯片殘片按進掌心時那句音響蓋住的"對不起"。

"你早就..."她抓住霍沉舟燒焦的衣領，卻摸到內側口袋里的注射器。管里晃動的藍色液體，和她五年前被宣布實驗失敗時見過的完全一樣。

霍沉舟的呼吸已經微弱到幾乎停止，但右手仍固執(zhí)地伸向終端。阮軟順著他顫抖的手指看去終端側面插著半張燒焦的照片——是她穿著婚紗的背影照片邊緣用血畫箭頭指向裙擺褶皺里的微型裝置。

"控制器..."阮軟突然明白過來，婚紗里藏著的才是真正的控制終端。而霍沉舟在婚禮上碎酒杯時，割破手掌其實是為了...

主控終端突然爆出電火花。那些暗紅脈絡像接到指令全部繃直，阮軟感到有股力量拽著自己撲向鍵盤。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輸入起加密公式，而霍沉舟正用最后力氣撕開自己心口的條形碼——下面埋著的微型屏幕上，倒計時還剩17秒。

"記住..."沉舟的嘴唇擦過她耳垂氣息得像風中的蛛絲，"阻斷器在..."

整棟建筑突然垂直下墜。阮軟在失重中死死抱住霍沉舟，看見所有熒液體都朝天花板倒流，在半空聚集成巨大的神經突觸形狀。主控終端屏幕閃爍出最后一行字：

「記憶覆蓋完成度98%——執(zhí)行最終指令？」

霍沉舟染血的手指突然有了力氣。他按下確認鍵的瞬間，阮軟聽見自己腦內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音——像是某個禁錮她五年的透明牢籠終于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