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蕓蘆最近覺得夏則葦很不對勁,他的臉色蒼白,像是生病了一樣,總是緊緊捂著肚子,上課時趴在桌子上,額頭上出現(xiàn)細細麻麻的汗
察覺到他的不舒服,她三番五次地詢問他的病情,建議他去醫(yī)院就診。但每次夏則葦都會用理由搪塞,說只是普通的肚子疼,吃點藥就好了。
拿他沒辦法,心想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不會是什么特別嚴重的病
一月份元旦節(jié),再上20幾天課,就能迎來短暫又快樂的寒假。大家開心地布置教室,迎接新一年的到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貼上了寫滿愿望的便利貼。
班級門上邊掛著兩個氣球,班主任用班費買來一大包好吃的,一副喜氣洋洋的氣派。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圓滿,除了夏則葦請假沒來。楊蕓蘆實在想不到是什么原因,讓他參加不了元旦。元旦這一天,大家的興致都很高,這是同學們陪伴彼此跨的第二個年
桌子上擺滿瓜果,教室中心的同學們表演才藝,看上去其樂融融。楊蕓蘆卻提不起興趣,她隨便吃了幾口,全程都在發(fā)呆,心思已經(jīng)跑到了其他地方,應(yīng)付的走著流程
整整一周,夏則葦都沒來學校,各科的試卷成堆地放在了他的桌子里。短暫的元旦假期過后,所有人都投入在緊張的學習氛圍中,高考已經(jīng)開始了倒計時
現(xiàn)在的一分一秒都很珍貴,不能浪費,沒有人會甘心,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卻考不上好的大學,擁有好的未來,因此競爭更加激烈
看著滿教室埋頭學習的同學們,楊蕓蘆不禁想著“馬上就要高考了,夏則葦?shù)降壮隽耸裁词拢瑢е滤恢芏荚谡埣佟彼行南膭t葦,畢竟過了年,留給高中生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落下的課程會很難補上。
一連好幾天都沒能等到夏則葦來學校的楊蕓蘆,終究還是忍不了了,她跑到班主任的辦公室里,沒有繞彎兒,直接開口問“老師,我想問一下,夏則葦是出什么事了嗎,我見他這幾天一直都沒來學?!?/p>
瞅見小姑娘心急如焚的樣子,班主任沒有隱瞞“沒什么大事,他只是生病住院了,過幾天調(diào)養(yǎng)好身體就能來了”
班主任象征性地安撫了她幾句,別讓她回教室學習去了,然而,老師剛才說的話,她根本沒有聽進去,她的腦海里充斥著一段聲音,一遍又一遍,無法消失。
楊蕓蘆緩緩的蹲下身,靠在墻角,她頭痛得撕心裂肺,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生病了,住院了
可他具體又生了什么病,會不會整日痛的失眠難熬。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從地上站起身,她的目光篤定,做了一個絕對會實行的決定。走到電話機前,從兜里掏出電話卡,輸入號碼撥了出去。那頭的電話響了十幾秒后才接起
那頭的電話響了十幾秒后才接起,“喂,誰哬,這時候打給我”男人被陌生電話吵醒后,語氣不耐煩地詢問
“哥,我頭有些疼,你現(xiàn)在過來幫我請假,可以嗎?”楊蕓蘆盡量讓自己的話語變得真實,希望哥哥沒有發(fā)現(xiàn)她在撒謊
聽見是自家妹妹的聲音,男人的語氣變得溫柔,他細心的詢問“從什么時候開始頭疼的,用不用我送你去醫(yī)院?”
楊蕓蘆頓時變得手忙腳亂起來,說話都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就…剛開始不久,你不用送我去醫(yī)院,來的時候把我的手機帶上”楊書懷沒再多問,爽快地同意了
掛斷電話,楊蕓蘆長舒一口氣,她走進年級辦公室,從桌子上拿走一張請假條?;氐阶约旱淖缓?,迅速提筆將信息填完。
告訴班主任自己生病后,老師沒有絲毫懷疑,就簽下名字,并且囑咐她多注意身體
面對老師的關(guān)心,楊蕓蘆感到愧疚,但她這也是迫不得已,誰讓夏則葦生病了,誰讓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誰讓…她喜歡他呢
楊書懷很快就開車到了學校,他身穿黑色風衣,脖子上戴著毛絨絨的圍巾,整個人身上透露著冷酷的氣息,惹得路上的女生屏屏回頭看。
楊蕓蘆剛出學校門,就聽見身旁的女生說“帥哥啊,長的這么標致”順著女生緊盯著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正是自己的哥哥,她快步走上前
楊蕓蘆直接打開車門,坐到后排,無視了接她的哥哥。楊書懷緊跟著坐在了駕駛座上,語氣不滿的說“你什么態(tài)度啊,我好心來接你,你就把我當空氣”她覺得這沒什么,楊書懷也太小題大做了
“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把你送回學校去”見她毫不在意,楊書懷開始威脅
想到剛才有人夸楊書懷是帥哥,她就有點想笑,這分明就是個幼稚鬼。
她沒再不理楊書懷,開始撒嬌賣萌認錯“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楊書懷拒絕不了自家妹妹的撒嬌,將帶來的手機扔給了后座的楊蕓蘆,咳了一聲“現(xiàn)在要去哪兒?”
“ 我先打個電話”不敢再耽誤時間,她從聯(lián)系人中找到電話號碼,直接打給了夏則葦,電話很快接通“喂,你是”他的聲音很輕,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夏則葦,是我”聽著他說話的聲音,楊蕓蘆的心有些痛“你現(xiàn)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電話那頭的夏則葦,愣了幾秒,反應(yīng)過來后,他扯起唇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xiàn)在還是上學時間吧”說完還不忘逗她“你逃課了?”
楊蕓蘆是真的覺得他討厭了,都住院了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氣呼呼的說了一句“要不是因為你住院了,我才不會出來”
電話里突然沒了聲音,安靜幾秒后,他終于開口“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楊蕓蘆實話實說“我問了班主任,你快點告訴我,你在哪個醫(yī)院”見沒辦法隱瞞,沉默兩秒后,他報了個地址
掛斷電話,她急忙讓哥哥把車開到溫泉醫(yī)院,楊書懷知道是她的朋友生病了,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楊蕓蘆的心臟呯呯直跳,她真的很害怕,萬一夏則葦要做手術(shù),萬一他就這樣失去生命呢,她不是不想往好的地方想,但她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一生離死別
20分鐘的時間兩人抵達醫(yī)院,詢問護士具體病房后,兩人直奔4樓。推開病房門,楊蕓蘆一眼就看到了,讓她心心念念這么多天的人,他的嘴唇很白,右手上扎著針,輸液的吊瓶高高掛起
看見門口的楊蕓蘆,夏則葦費勁地笑了笑,沖她招手。楊蕓蘆走到病床旁,在周圍找了一把凳子坐下。“這位是?”注意到跟楊蕓蘆一塊兒來的男人,他率先開口打破平靜
沉默半晌的男人主動介紹“我是她哥哥,今天陪她一起來醫(yī)院探望你,但因為時間匆忙,沒來得及帶禮物,請見諒”
夏則葦擺了擺手,有禮貌的回到“沒事,您的心意我已經(jīng)感受到了,禮物就沒必要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妹妹楊蕓蘆應(yīng)該很想跟你說話,等你們聊完我再來接她”楊書懷說完走出病房,將門關(guān)緊,留下兩個人獨處的空間
”好了,現(xiàn)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你有什么話對我說嗎?”夏則葦抬眼望著眼前的女孩,還沒等她開口,一滴滾燙的淚水,落在白色床單上綻開,很快又融為一體
她的后背在顫動,傳來吸鼻涕的聲音。這一刻,夏則葦意識到她確確實實哭了,而且哭的很難受。
他頓時變得慌亂起來“哎,你怎么哭了,別哭了行不行,這樣很丑”楊蕓蘆忍住淚水,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真的沒有再哭了
“我早就說過,讓你去醫(yī)院檢查,你不聽,這下好了吧”這是她進門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夏則葦恍神,見她終于肯開口搭理自己,并且對自己很擔心,他用沒扎針的手輕輕的拍了她手背一下,安撫她自己沒事“你別再生氣了唄,這只是小病而已,很快就會好了”
“小?。啃〔≡?,小病會一周都不來上課,小病會躺在病床上行動受阻”她沖他發(fā)脾氣
察覺到自己失控,楊蕓蘆轉(zhuǎn)移了話題“所以你到底得了什么???”傍晚的天空逐漸變得昏暗,夏則葦轉(zhuǎn)頭望向窗外,隨意說道“腸梗阻,輸幾天液就能好”
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后,楊蕓蘆在手機百度上搜索“腸梗阻會不會危及生命”,夏則葦無意中看到她搜索的內(nèi)容,瞬間被震驚到了,這也太夸張了吧
他連忙制止“有必要搜這嗎?我都說了我沒事,不信你看我現(xiàn)在不活的好好的么”
見楊蕓蘆還是不信,他開始破罐子破摔“不是,你到底要我怎么樣?。俊逼骋娕杭t的眼圈,他還是心軟了“對不起,我不該兇你,你也是為了我好”
又是片刻的沉默,楊蕓蘆眨了眨眼睛,哽塞的說道“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再也別生病,我就心滿意足了”她的話語中充滿祝福也夾帶懇求
能不能別再讓我這么為你操心了,如果你有事我也會不好過的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夏則葦認真地向她保證“你放心,像我這種人應(yīng)該會被老天爺眷顧吧,不會真的有事的”聽見他的保證,楊蕓蘆在心里摸摸祈禱
拜托老天爺,一定一定不要讓他有難,請讓他活在陽光下,做自己想做的事,看遍世間美好。
再三確認下,楊蕓蘆開始詢問詳細病情,像往日一樣,話多起來“你在醫(yī)院這幾天過得怎么樣?”想到這一點,她詢問夏則葦
坐在病床上的男生,滿臉愁容,接連唉聲嘆氣了好幾下“你快別提了,糟糕透了,自從得了腸梗阻,醫(yī)生就要求我禁食禁水,我都快餓死了”他嘟囔著
“那你這幾天靠著輸葡萄糖提供能量?”楊蕓蘆被他逗笑了,提出自己的疑問
“不然呢,我手上扎著的針出院那天就沒有拔掉過,晚上睡覺我都不敢翻身,生怕壓著針頭”夏則葦將這些天的煩惱一一說出
陪了夏則葦兩個小時,她的哥哥如約來開車接她回家,臨別前,他們互相道別“早點康復,我等著你來學校見我”楊蕓蘆笑得燦爛,轉(zhuǎn)過身不再回頭看
晚上九點,吹過一陣冷風,凍的人瑟瑟發(fā)抖,好像聽見誰的召喚,來到這個世界。
她希望她的少年,來人世間一躺,過的舒服,玩的盡興。沒有任何煩惱和痛苦,更不會經(jīng)過鬼門關(guān)
他要平安,要幸福,要明知世界殘酷,卻依舊積極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