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婧怡站在衣帽間里，指尖掠過一排排熨燙整齊的襯衫。

這些襯衫都是孟宴臣的，按照顏色由淺到深排列，每一件都散發(fā)著淡淡的雪松香氣。她隨手拿起一件深藍色的，袖口處有一道不起眼的褶皺——這是孟宴臣昨天穿過的。

彭婧怡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彭婧怡手一抖，襯衫從指間滑落。她轉(zhuǎn)身，孟宴臣倚在門框上，領(lǐng)帶松散地掛在脖子上，顯然是剛結(jié)束一場漫長的視頻會議。

彭婧怡找東西

她若無其事地繞過他，走向自己的衣柜

孟宴臣彎腰撿起那件襯衫，目光落在她微微發(fā)紅的耳尖上

孟宴臣你的藥盒在我書房。

彭婧怡猛地轉(zhuǎn)身

彭婧怡你翻我東西？

孟宴臣它掉在客廳地毯上。

孟宴臣將襯衫掛回原處

孟宴臣我撿起來時，蓋子開了

藥盒里裝著她偷偷換回來的阿普唑侖，而不是孟宴臣給她的維生素。彭婧怡的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那里已經(jīng)留下幾個月牙形的紅痕。

彭婧怡我需要它們。

孟宴臣沒有立即回應。他走到窗前，拉開一半窗簾。晨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清晰的分界線，他就站在明暗交界處

孟宴臣我知道。

孟宴臣——————————————————

彭婧怡坐在書房的小沙發(fā)上，看著孟宴臣從保險柜里取出她的藥盒。

那個雕花木盒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是她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F(xiàn)在，它裝著足以讓她父親暴跳如雷的秘密——未經(jīng)"家庭醫(yī)生"允許的藥物。

孟宴臣將藥盒放在茶幾上，推到她面前

孟宴臣我們談談條件。

彭婧怡條件？

孟宴臣你可以繼續(xù)服用這些藥

孟宴臣但必須在我的監(jiān)督下，并且逐步減量。

彭婧怡婚前協(xié)議里可沒規(guī)定你要當我的監(jiān)護人。

孟宴臣補充條款第4.3條

孟宴臣從抽屜里取出一份文件

孟宴臣雙方有義務確保配偶的身心健康，以維持婚姻的公共形象。

他總能找到合適的條款。彭婧怡盯著那份文件，突然伸手搶過藥盒。蓋子打開的瞬間，她愣住了——

里面的藥片被換成了一種淡藍色的新型藥劑，旁邊還放著一張小卡片：

「SSRI類替代藥物，副作用較小。——陳醫(yī)生」

彭婧怡你......

孟宴臣陳銘是我大學同學，現(xiàn)在是精神科主任

孟宴臣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孟宴臣他看了你的情況，建議換藥。

彭婧怡拿起一粒藍色藥片，在指尖輕輕轉(zhuǎn)動。陽光透過藥片，在地板上投下一小塊淡藍色的光斑。

彭婧怡為什么幫我？

孟宴臣維生素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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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彭婧怡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回到了十二歲，被關(guān)在漆黑的地下室。但這一次，有人在外面不停地敲門，一聲比一聲響，直到將她驚醒。

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敲門聲是真實的。

孟宴臣進來。

門開了，孟宴臣站在門口，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他穿著深灰色的家居服，頭發(fā)有些凌亂，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

孟宴臣你叫了三次我的名字

他將牛奶放在床頭柜上

孟宴臣監(jiān)控系統(tǒng)有錄音功能

彭婧怡這才意識到自己滿身冷汗，枕頭都濕了一片。她下意識去摸藥盒，卻發(fā)現(xiàn)它不在往常的位置。

孟宴臣在這里。

孟宴臣從口袋里取出藥盒，倒出一粒藍色藥片

孟宴臣陳醫(yī)生說可以配合熱牛奶服用。

彭婧怡接過藥片，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溫度灼人。

彭婧怡你發(fā)燒了

孟宴臣只是有點累

借著床頭燈的微光，彭婧怡看清了他蒼白的臉色和泛紅的眼尾。她突然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踩在地板上

彭婧怡躺下

孟宴臣什么？

彭婧怡你發(fā)燒了。

彭婧怡躺下

孟宴臣婚前協(xié)議規(guī)定——

彭婧怡去他的協(xié)議

彭婧怡躺下，否則我把這些藥全倒進馬桶

一陣沉默后，孟宴臣妥協(xié)地躺在了她的床上。彭婧怡從浴室拿來濕毛巾，敷在他額頭上

孟宴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孟宴臣的聲音因為發(fā)燒而沙啞。

彭婧怡擰開退燒藥的蓋子

彭婧怡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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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孟宴臣睜開眼，發(fā)現(xiàn)彭婧怡蜷縮在床邊的單人沙發(fā)上睡著了。

她的黑發(fā)散落在肩頭，手里還攥著那條已經(jīng)變干的毛巾。茶幾上擺著退燒藥、體溫計和半杯水，旁邊是一本翻開的醫(yī)學期刊。

孟宴臣輕輕起身，將滑落的毛毯重新蓋在她身上。他的動作很輕，但彭婧怡還是醒了

彭婧怡退燒了？

她揉著眼睛問，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睡意

孟宴臣嗯

彭婧怡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這個動作自然而親密，兩人都愣了一下。她迅速收回手，假裝整理頭發(fā)

彭婧怡我去做早餐

孟宴臣彭婧怡。

她回頭。

孟宴臣站在晨光中，輪廓被鍍上一層金邊

孟宴臣謝謝

這聲謝謝太正式，也太疏離。但彭婧怡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些貪戀這一刻的平靜。

彭婧怡不客氣

彭婧怡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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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早晨，彭婧怡在廚房發(fā)現(xiàn)了兩個并排放置的藥盒。

一個是她的雕花木盒，裝著淡藍色的新藥；另一個是嶄新的黑色藥盒，里面是孟宴臣的胃藥和助眠劑。

藥盒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監(jiān)督是雙向的。——M」

彭婧怡拿起紙條，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將紙條折好，放進襯衫口袋，正好貼在心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