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鏡中玄機

幽冥船在暗流中劇烈搖晃，沈無舟扶著船桅緩緩睜開眼，額角還殘留著被閃電灼傷的焦痕。林晚蜷在角落，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眉心處金色靈蝶的印記若隱若現(xiàn)，像是被封印的火種在等待蘇醒。

“那道閃電...”沈無舟的聲音沙啞，目光掃過船舷外翻涌的血浪。忘川河水不知何時變得粘稠如血，無數(shù)暗紅色氣泡從河底升騰，破裂時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他突然注意到林晚腕間的噬淵紋正在詭異地蠕動，紋路深處透出幽綠光芒，與遠處迷霧中閃爍的光點遙相呼應(yīng)。

林晚突然抓住沈無舟的衣袖，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肉：“我...我看到了?！彼耐讋×艺痤?，仿佛還陷在某種恐怖的幻境里，“鏡中...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們?！?/p>

沈無舟心頭一震。作為擺渡人，他熟知忘川禁忌——陰界的“鏡門”連通著無數(shù)亡魂的記憶深淵，貿(mào)然開啟會被吞噬意識。但此刻林晚的狀態(tài)，還有靈蝶留下的封印密語，都在暗示著他們與鏡中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閉眼?！鄙驘o舟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船舷的青銅鏡上。鏡面瞬間泛起漣漪，倒映出的卻不是兩人身影，而是一座布滿青苔的古宅。朱漆剝落的大門上，半幅褪色的喜聯(lián)在風(fēng)中飄蕩，門環(huán)處凝結(jié)的血珠正順著銅綠緩緩滴落。

林晚的呼吸驟然急促：“這地方...我來過！”她的聲音帶著顫音，伸手觸碰鏡面的剎那，整面鏡子突然變成漩渦，將兩人吸了進去。

當(dāng)沈無舟再次睜眼時，他們已置身于古宅庭院。月光慘白如霜，照得滿地殘紅格外刺眼——那是散落的玫瑰花瓣，每一片都凝結(jié)著冰晶，仿佛時間在這里停滯了千年。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琴音，正是他千年前最擅長的《鎮(zhèn)魂調(diào)》，卻被彈奏得支離破碎。

“小心！”沈無舟猛地將林晚拽到身后。一道黑影從房梁上掠過，帶起的勁風(fēng)掀翻了石桌上的茶盞。待塵埃落定，他們看清眼前的景象：七面銅鏡懸浮在空中，鏡面映出的卻不是他們，而是七個不同角度的戰(zhàn)場畫面——上古神官們與窮淵的信徒廝殺，鮮血染紅了祭壇的臺階。

林晚突然指著其中一面鏡子驚呼。鏡中，年輕的沈無舟正將鎖鏈刺入紅衣女子心口，女子唇角溢出的鮮血滴在鎖鏈上，竟化作一朵朵金色靈蝶。而那女子的面容，與林晚此刻的模樣分毫不差。

“這不可能...”沈無舟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涼的銅鏡。鏡中世界突然扭曲，無數(shù)畫面如碎片般重組：林晚的嫁衣在火焰中燃燒，他的銀鏈纏繞著窮淵的利爪，還有歸墟組織的黑袍人在祭壇上狂笑。所有畫面最終匯聚成一個場景——林晚站在歸墟之眼的深淵邊緣，轉(zhuǎn)身對他露出一個含淚的微笑。

“原來我才是...”林晚的聲音哽咽，指尖撫過鏡中自己的面容。鏡面突然裂開蛛網(wǎng)狀的紋路，一只沾滿血污的手從鏡中伸出，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沈無舟揮出銀鏈斬斷手臂，卻見斷裂處涌出黑色霧氣，在空中凝聚成歸墟使者的身影。

“交出靈蝶，否則永遠困在這記憶囚籠里吧！”使者的聲音混著無數(shù)亡魂的嘶吼，七面銅鏡同時發(fā)出刺目強光。沈無舟將林晚護在懷中，用銀鏈在兩人周身畫出封印陣，卻發(fā)現(xiàn)記憶之力正在不斷侵蝕陣法。

千鈞一發(fā)之際，林晚眉心的靈蝶印記突然爆發(fā)金光。她掙脫沈無舟的懷抱，伸手握住最近的銅鏡：“我要知道全部真相！”隨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鏡中世界轟然崩塌，而在最后的光芒中，沈無舟看到了令他血液凝固的畫面——林晚的靈魂深處，竟沉睡著窮淵的半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