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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的院子里,海棠花樹垂下一片柔美的花影,微風拂過,花瓣如雨般飄落。
裴璟安身著一襲淺粉色紗衣,發(fā)間僅簪了一支海棠玉簪,清麗而不失雅致。
她靜坐于樹下,目光落在桌面上,指尖輕叩,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陵光從酒樓遞來的消息在她腦海中盤桓,眉宇間悄然浮起幾分思索之色,仿佛波瀾不驚的湖面下暗涌著復雜的心緒。
魏侯欲派人督建永寧渠,此事牽動人心,非同小可。
她眉眼微垂,心中卻已隱隱浮現(xiàn)出幾分端倪,如同薄霧籠罩的山巒間透出的一線光亮,雖不明朗,卻足以引人深思。
照這段時間的觀察,此行多半會落在魏朵身上。
那少年看起來約莫與阿弟年紀相仿,總是安靜地跟在幾位兄長身后,神情間透著一股未經(jīng)世事的青澀,仿佛還未曾獨自肩負起任何重要使命,如同晨露般柔和。
而這次督建永寧渠,事務雖繁雜些,卻并無太多棘手之處,倒是個磨礪的好機會。
裴璟安唇角微揚,覺得這差事對魏朵而言,是成長的契機。
不過,喬氏此番竟同意與魏氏共建永寧渠,顯然已是無力抗衡。
可惜喬圭終究老矣,那兩個兒子又皆不堪大任,莫非喬氏一門的才智多半賦予了女子?
如今小輩中僅余大喬、小喬,以及尚未長成的喬慈三人。
二喬各占泱水八分姿色,而智謀也并不遜色。
小喬自幼長于喬圭膝下,學得他八九分的手段;大喬則由丁夫人悉心教導,也是頗有遠見。
二人皆非父親那般軟弱無能。至于喬慈,尚未成人,未來如何,眼下還難以斷言。
聽聞小喬為了勸說喬越同意共建永寧渠,費了不少心力。
未曾想到,兗州喬氏最終可堪大任者,竟唯有小喬這一位女郎,她才似是喬圭真正的血脈傳承。
不過,這永寧渠若要修建,何不將它延伸至南郡?
如今南郡與南陽既已歸于我,那我自當傾盡全力,護兩地百姓周全,令他們免受旱災之苦。
干旱如猛獸般蠶食著田地與希望,而我必當成為那道抵御災厄的屏障,為民生撐起一片安寧的天空。
如此一來,不僅能夠惠及萬民,更可穩(wěn)固這片土地的繁榮根基。
渠道蜿蜒而來,滋養(yǎng)四方,那些曾經(jīng)干裂的土地或許終會迎來豐收的希望。
裴璟安心中思緒翻涌,便緩緩起身,邁步走向里屋的書桌。
靜立片刻,提筆凝神,筆尖在紙上輕輕落下,劃出幾道細膩的痕跡,仿佛將心中的思緒一一傾注于這方寸之間。
信箋之上,字跡清雋而沉穩(wěn),每一筆都像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才緩緩鋪陳開來。
隨后,她喚來翠云,囑咐將信送往南郡。
細細算來,到此處已有不少時日。
這些日子如水般悄然流過,是時候?qū)懶沤o阿弟和父親了。
想必他們正在皇都翹首以盼,等待消息。
寫完后,她又將另外兩封信交予翠云,讓她轉(zhuǎn)交給執(zhí)明,以便帶回皇都。
如此也正好避免阿弟和父親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