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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的心跳

九月的陽光依舊熾熱，青藤中學(xué)的蟬鳴聲此起彼伏。林小滿抱著一摞作業(yè)本穿梭在走廊里，馬尾辮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她是高二（3）班的數(shù)學(xué)課代表，性格溫柔內(nèi)向，成績優(yōu)異，是老師眼中的乖學(xué)生。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騷動。

“聽說了嗎？咱們班要來個新同學(xué)，叫陸野，聽說之前在少管所待過！”

“天吶，真的假的？那多可怕，以后可要離他遠點?！?/p>

同學(xué)們的議論聲鉆進林小滿的耳朵，她下意識攥緊了懷里的作業(yè)本，心里泛起一絲不安。少管所……那該是怎樣一個叛逆的人啊。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轉(zhuǎn)角處突然沖出一個身影。林小滿躲避不及，兩人撞了個滿懷，作業(yè)本嘩啦啦散落一地。

“對、對不起！”林小滿慌忙道歉，蹲下身去撿本子。這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也伸了過來，與她的手指同時觸碰到最下方的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

她抬頭，撞進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少年穿著不合身的黑色校服，眉眼清冷，額角一道淡疤從眉尾延伸到臉頰，為他的俊美添了幾分不羈與危險。他后頸處隱約露出一抹銀色，像是紋身的一角。

“抱歉?！鄙倌曷曇舻统?，帶著幾分沙啞，像是冰鎮(zhèn)過的薄荷汽水，清冽又獨特 。他動作利落地將本子碼好遞給林小滿，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等、等一下！”林小滿鬼使神差地叫住他，“你是新同學(xué)嗎？我、我是高二（3）班的林小滿，是數(shù)學(xué)課代表，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臉頰也漸漸染上紅暈。

少年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知道，數(shù)學(xué)課代表?！闭f完，他轉(zhuǎn)身大步離去，黑色校服衣角帶起一陣風(fēng)，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雪松香氣。

林小滿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跳莫名加快。她低頭整理作業(yè)本，發(fā)現(xiàn)最上方的本子上，不知何時被人用鉛筆輕輕畫了一根銀色羽毛。

下午的班會上，班主任帶著陸野走進教室?！斑@是新同學(xué)陸野，大家要互相幫助?！卑嘀魅握f道。

林小滿緊張地捏著筆，看著陸野一步步朝自己這邊走來。當(dāng)班主任宣布“陸野，你就坐在林小滿旁邊”時，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要沖出胸腔。

陸野落座時，帶起一陣淡淡的風(fēng)，那熟悉的雪松味再次縈繞在鼻尖。林小滿偷偷瞥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正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鋼筆，修長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手腕處似乎纏著繃帶。

“以后，多多關(guān)照。”陸野忽然側(cè)頭，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林小滿慌忙低下頭，耳朵尖通紅，輕輕“嗯”了一聲。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課桌上，照亮了陸野后頸那枚銀色羽毛紋身。林小滿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平靜的高中生活，或許要被這個神秘又危險的轉(zhuǎn)學(xué)生徹底打破了。

秋日的晨光斜斜灑進教室，林小滿抱著一摞試卷走進來，目光不自覺地掃過旁邊空著的座位。自從陸野成為她的同桌，這個位置就總是空到早讀課結(jié)束。正當(dāng)她將試卷分發(fā)給前排同學(xué)時，教室后門突然被輕輕推開。

陸野穿著松垮的黑色衛(wèi)衣，頭發(fā)有些凌亂，校服外套隨意搭在手臂上。他腳步很輕，卻還是引來了全班的目光。林小滿注意到他今天右手揣在兜里，左手握著一罐可樂，拉環(huán)已經(jīng)拉開，氣泡在陽光下泛著細(xì)小的光。

“又遲到?！卑嚅L皺著眉頭提醒。陸野沒接話，徑直走到座位旁坐下，將可樂放在桌上。林小滿聞到一股淡淡的硝煙味混在他身上的松木氣息里，她想起昨天放學(xué)時，在校外巷口看到幾個染著黃頭發(fā)的青年圍著陸野，而他倚在墻上，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卻透著股危險的氣場。

“給。”陸野忽然將可樂推到她面前。林小滿嚇了一跳，抬頭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看你盯著它半天了?！?/p>

“我、我沒有！”林小滿慌忙否認(rèn)，耳朵瞬間紅透。她想起母親總說碳酸飲料不健康，可冰鎮(zhèn)可樂在悶熱的午后確實誘人。陸野卻已經(jīng)擰開瓶蓋，薄荷味的氣泡漫出來：“就喝一口，我請客。”

林小滿猶豫著接過，冰涼的罐體讓指尖一顫。她抿了一小口，甜絲絲的氣泡在舌尖炸開，下意識露出滿足的表情。再抬頭時，發(fā)現(xiàn)陸野正托著下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她泛紅的臉頰。

“幼稚?！彼p笑一聲，轉(zhuǎn)回頭翻開課本。林小滿這才發(fā)現(xiàn)，他右手指節(jié)處貼著創(chuàng)可貼，隱約滲著血跡。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上課鈴?fù)蝗豁懫稹?/p>

這天午休，林小滿在圖書館幫老師整理書架。當(dāng)她踮腳去夠頂層的資料時，突然腳下一滑。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后腰卻被一只手臂穩(wěn)穩(wěn)托住。熟悉的松木氣息襲來，陸野單手撐著書架將她圈在懷里，另一只手取下她想要的書。

“逞什么強?！彼皖^時，額前碎發(fā)掃過她的額頭。林小滿僵在原地，能清晰感受到他溫?zé)岬暮粑ｊ懸皡s若無其事地把書遞給她：“下次叫我?！?/p>

“你怎么在這里？”林小滿慌亂后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書架，發(fā)出“咚”的聲響。陸野聳聳肩：“躲清凈?！彼瘟嘶问种械摹栋倌旯陋殹?，轉(zhuǎn)身離開前，突然回頭：“下節(jié)課體育課，記得帶外套?！?/p>

林小滿望著他的背影發(fā)怔。直到管理員提醒閉館，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緊緊攥著那本資料，掌心全是汗。

體育課自由活動時，林小滿坐在樹蔭下寫作業(yè)。遠處籃球場上，陸野穿著單薄的白T恤，帶球過人的動作帥氣利落。陽光勾勒出他手臂的肌肉線條，額角的汗水順著脖頸滑進衣領(lǐng)。當(dāng)他投進一記三分球時，圍觀的女生們爆發(fā)出一陣尖叫。

“小滿，去買水嗎？”好友小悠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林小滿這才驚覺自己盯著陸野看了許久，慌忙搖頭。小悠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八卦地擠擠眼：“最近和新同桌走得很近啊？”

“沒有！”林小滿的反駁有些無力。她低頭繼續(xù)做題，卻怎么也靜不下心。忽然，一陣陰影籠罩下來，抬頭便看見陸野站在面前，手中還拿著瓶冰鎮(zhèn)礦泉水。

“給你的?！彼麑⑺旁谒壬?，轉(zhuǎn)身要走時，小悠突然開口：“陸野同學(xué)，一起玩游戲吧？真心話大冒險！”

林小滿瞪大了眼睛，想阻止卻已經(jīng)來不及。陸野挑眉，似乎覺得有趣，在她身邊坐下。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光影，林小滿能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第一輪就抽到了陸野。小悠狡黠地笑：“真心話，你額頭上的疤是怎么來的？”空氣瞬間安靜下來，林小滿看見陸野的眼神暗了暗，正要開口解圍，卻聽見他說：“打架?！?/p>

“和誰？為什么打架？”小悠不依不饒。陸野把玩著礦泉水瓶蓋，語氣平淡：“一群欺負(fù)女生的垃圾。”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林小滿心里一顫。她想起那些關(guān)于他的流言，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

輪到林小滿時，她抽到了大冒險——對在場最喜歡的人說“我喜歡你”。小悠朝她擠眉弄眼，暗示她看向陸野。林小滿的臉漲得通紅，手心全是汗。她攥著裙擺，聲音小得像蚊子：“我、我喜歡你?！?/p>

周圍爆發(fā)出一陣哄笑，陸野卻突然湊近，溫?zé)岬暮粑鬟^她耳畔：“大點聲，我沒聽清?！绷中M猛地抬頭，撞進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慌亂中抓起書包逃跑了。

這天傍晚，林小滿留在教室做值日。她踮腳擦黑板時，突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陸野單手撐住講臺，將她困在黑板前：“躲我？”

“沒、沒有！”林小滿的后背抵著冰涼的黑板，心跳如雷。陸野伸手拿下她發(fā)間沾到的粉筆灰，指尖擦過她的耳垂：“游戲的話，不算數(shù)？”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她泛紅的臉頰。林小滿慌亂地?fù)u頭，又點頭，最后小聲說：“我不知道……”

陸野突然笑了，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笑容。他退后一步，撿起地上的黑板擦：“我?guī)湍??！闭f著便利落地擦起黑板，黑色衛(wèi)衣下的腰線若隱若現(xiàn)。林小滿站在旁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松木味，突然覺得，或許那些流言，根本就不是真實的他。

打掃完教室，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林小滿抱著書包走出校門，發(fā)現(xiàn)陸野靠在梧桐樹上等她。他手中把玩著打火機，火苗在夜色中明明滅滅。

“一起走。”他說，語氣不容拒絕。兩人并肩走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很長。林小滿想問他手腕的傷、后頸的紋身，還有那些神秘的過往，卻又不敢開口。

路過一家便利店時，陸野突然停下：“要吃冰淇淋嗎？”不等她回答，就已經(jīng)走進店里。出來時，他手里拿著兩支薄荷味的甜筒，將其中一支遞給她。

“小心化了?！彼f著，伸手替她擦掉嘴角沾到的奶油。林小滿感覺臉頰發(fā)燙，連冰淇淋的涼意都驅(qū)散不了這份燥熱。

走到小區(qū)樓下，林小滿猶豫著說：“今天謝謝你……還有，白天的事，對不起?！标懸皡s突然伸手揉亂她的頭發(fā)：“笨蛋，我當(dāng)真了?！?/p>

不等她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林小滿站在原地，望著手中的冰淇淋發(fā)呆。薄荷的清涼混著心跳的灼熱，讓這個夜晚變得格外漫長。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平靜的心湖，已經(jīng)被這個神秘的少年攪起了層層漣漪。

深秋的雨裹著寒意傾盆而下，林小滿站在教室門口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發(fā)愁。她出門時忘記帶傘，母親在醫(yī)院值夜班，父親出差在外，此刻偌大的校園里，竟找不到能送傘的人。

“沒帶傘？”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陸野倚著門框，單手插兜，另一只手轉(zhuǎn)著黑色雨傘，雨滴順著傘骨墜落，在地面濺起細(xì)小的水花。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衛(wèi)衣，袖口露出的繃帶又換了新的，邊緣還沾著未干的水漬。

林小滿點點頭，剛要開口說準(zhǔn)備冒雨跑回家，陸野已經(jīng)把傘塞進她手里：“我還有事，你先用?！鞭D(zhuǎn)身就要沖進雨幕。

“等等！”林小滿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袖口，“一起撐吧，我家順路?！痹捯怀隹?，她才驚覺不妥，臉頰瞬間燒了起來。陸野挑眉，琥珀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笑意，卻也沒拒絕。

傘下的空間逼仄得過分，林小滿能清晰感受到陸野身上潮濕的松木氣息。她刻意往旁邊挪了挪，卻聽見陸野輕笑一聲：“再躲，你就要掉出去淋雨了?！彼氖直圩匀坏厝ψ∷募绨颍瑢銉A向她的方向。

雨滴打在傘面上發(fā)出細(xì)密的聲響，兩人踩著水洼往前走。林小滿偷瞄陸野，發(fā)現(xiàn)他半邊肩膀已經(jīng)被雨水浸透，剛要開口，卻聽見他突然說：“上周那些人，是找我要賬的?！?/p>

她愣住了，想起那天在校外巷口看到的場景。陸野望著遠處的霓虹燈，聲音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我爸欠了賭債跑了，他們以為我知道他下落?！彼D了頓，額角的疤在路燈下泛著淡紅，“不過放心，我不會讓這種事鬧到學(xué)校?！?/p>

林小滿張了張嘴，喉嚨卻發(fā)緊。她想起那些關(guān)于少管所的流言，突然覺得那些話像鋒利的刀片，狠狠割在心上?！澳愕膫彼p聲問，目光落在他纏著繃帶的手腕。

“小傷?！标懸笆栈厥?，將她往懷里帶了帶，避開路邊濺起的水花，“以前在拳擊館打工，練拳時不小心弄的?！彼f得輕描淡寫，林小滿卻注意到他后頸的銀色羽毛紋身被雨水暈染得有些模糊，像是隨時會飛走的候鳥。

拐進小區(qū)時，雨勢突然變大。陸野加快腳步，幾乎是半摟著她沖進樓道。林小滿渾身濕漉漉的，頭發(fā)滴著水，卻看見陸野從衛(wèi)衣口袋里掏出顆草莓味的糖果：“給，驅(qū)驅(qū)寒。”

她接過糖，剝開糖紙時發(fā)現(xiàn)內(nèi)側(cè)寫著小小的字：“別怕，有我在。”心跳漏了一拍，抬頭時卻見陸野已經(jīng)轉(zhuǎn)身要走：“快上去換衣服，別感冒了。”

“陸野！”林小滿突然叫住他，在對方回頭的瞬間，鼓起勇氣說，“我相信你?！睒堑赖穆暱?zé)敉蝗幌?，黑暗中，她聽見陸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溫?zé)岬氖种篙p輕擦過她的臉頰，替她捋開黏在臉上的濕發(fā)。

“晚安，小滿?！彼穆曇魩еM惑人心的溫柔，呼吸掃過她發(fā)燙的耳垂。等林小滿反應(yīng)過來，樓道里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第二天清晨，林小滿頂著黑眼圈來到教室，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杯溫?zé)岬慕瑁赃呥€有張便簽：“早自習(xí)要抽查古文背誦?！笔顷懸傲什莸淖舟E。她捧著姜茶，鼻尖泛酸——自從母親生病后，已經(jīng)很久沒人這樣細(xì)心地關(guān)照她了。

課間操時，林小滿被班長叫到辦公室。教導(dǎo)主任推了推眼鏡，語氣嚴(yán)肅：“有同學(xué)反映，陸野經(jīng)常在校外和不良青年來往，你作為他的同桌，要多留意。”

“他不是那樣的人！”林小滿脫口而出，意識到失態(tài)后又慌忙解釋，“我是說，陸野其實很善良，那些傳言都是誤會。”教導(dǎo)主任狐疑地看著她，最終只是擺擺手：“你是好學(xué)生，別被帶壞了?！?/p>

回到教室，林小滿發(fā)現(xiàn)陸野趴在桌上睡覺，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后頸的紋身上。她輕輕坐下，拿出課本，卻聽見陸野沙啞的聲音：“都聽到了？”

林小滿一僵，見他撐起身子，眼底布滿血絲。陸野從抽屜里拿出個牛皮紙袋推給她：“本來想晚點給你?！?/p>

紙袋里裝著一沓照片，畫面里，陸野穿著拳擊服站在擂臺上，汗水濕透后背；還有他在圖書館認(rèn)真看書的側(cè)影，以及……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年幼的陸野牽著一個溫柔的女人，身后是盛開的向日葵。

“我媽走后，我爸就變了?！标懸翱吭谝伪成?，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少管所那件事，是因為我撞見幾個混混欺負(fù)女生，沒忍住動手。”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惜對方家長有背景，我被記了處分。”

林小滿的眼眶瞬間濕潤。她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幫自己撿作業(yè)本的模樣，想起他遞來的冰鎮(zhèn)可樂，想起暴雨夜傘下的體溫。原來那些冷漠的表象下，藏著這樣一顆滾燙的心。

“謝謝你愿意告訴我這些。”她輕聲說，伸手握住他纏著繃帶的手。陸野渾身一震，隨即反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手背上的淡疤——那是小時候幫母親洗碗時被燙傷留下的。

“以后，換我保護你?！彼f，聲音低沉而堅定。窗外的銀杏葉簌簌飄落，落在他們交疊的手上，像是時光按下的溫柔印章。

這天放學(xué)后，陸野帶著林小滿來到城郊的拳擊館。場館里彌漫著汗水和皮革的味道，沙袋被打得砰砰作響。陸野熟練地戴上拳套，對著沙袋出拳，每一擊都帶著凌厲的氣勢。

“想學(xué)嗎？”他轉(zhuǎn)身問她，額角的汗水順著下巴滴落。林小滿猶豫著點頭，卻在戴上拳套的瞬間犯了難。陸野走到她身后，雙手覆在她手上，帶著她擺出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出拳時，要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拳峰?！?/p>

他的呼吸噴在她耳畔，溫?zé)岬捏w溫將她包裹。林小滿感覺心跳快得離譜，出拳的動作也變得僵硬。陸野輕笑一聲，松開手：“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p>

正說著，場館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幾個染著黃毛的青年闖了進來，為首的男人叼著煙，目光在陸野和林小滿身上來回掃視：“陸野，你爸欠的債，該還了吧？”

陸野臉色瞬間冷下來，他將林小滿護在身后，語氣冰寒：“我說過，和我爸的債沒關(guān)系。”黃毛男卻不懷好意地笑了：“聽說你在學(xué)校有個小女朋友？要是她出點什么事……”

話沒說完，陸野已經(jīng)沖上前，一拳砸在對方臉上。打斗聲瞬間響起，林小滿嚇得尖叫出聲。她看見陸野靈活地躲避著攻擊，偶爾出拳反擊，繃帶被扯開，鮮血滲了出來。

“報警！”陸野抽空回頭對她喊。林小滿這才反應(yīng)過來，顫抖著掏出手機。就在這時，黃毛男撿起地上的鋼管，朝著陸野的后腦勺揮去。

“小心！”林小滿幾乎是下意識地沖過去，用身體護住陸野。鋼管重重砸在她背上，劇痛襲來的瞬間，她聽見陸野失控的怒吼。等她再睜眼時，警察已經(jīng)趕到，陸野抱著她，眼眶通紅：“為什么這么傻？”

“因為……”林小滿疼得說不出完整的話，卻還是努力擠出笑容，“因為你說過，要保護我啊?！?/p>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陸野緊緊握著她的手，不肯松開。深秋的風(fēng)卷著落葉掠過街道，這一刻，所有的誤解與猜疑都化作云煙，只剩下兩顆靠近的心，在喧囂中找到了彼此的歸處。

消毒水的氣味刺鼻而冰冷，林小滿在朦朧中聽到監(jiān)護儀規(guī)律的滴答聲。她費力地睜開眼，白熾燈的光暈里，陸野趴在病床邊，下頜抵著交疊的手臂，額前碎發(fā)垂落，遮住了他眼下青黑的疲憊。昨夜混戰(zhàn)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她動了動手指，卻扯動背部傷口，疼得倒抽冷氣。

“醒了？”陸野幾乎是瞬間抬頭，琥珀色的眼睛布滿血絲，卻亮得驚人。他小心翼翼地扶她靠在枕頭上，動作輕柔得像是觸碰易碎的琉璃，“醫(yī)生說沒傷到骨頭，但要臥床兩周?！?/p>

林小滿這才注意到他手上纏著新?lián)Q的繃帶，指節(jié)腫得發(fā)紫：“你的手……”

“小傷。”陸野避開她的視線，轉(zhuǎn)身倒了杯溫水，“先吃藥?！辈Ａ幤吭谡菩臐L動的聲音清脆，他把藥片遞到她唇邊時，喉結(jié)動了動，“對不起，連累你了?！?/p>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晨光穿透云層灑進來，照在陸野后頸微微褪色的羽毛紋身上。林小滿突然抓住他的衣角：“不是你的錯。”她想起他在拳擊館教自己出拳時的專注，想起暴雨夜傘下他潮濕的體溫，“而且，我也想保護你?！?/p>

陸野猛地轉(zhuǎn)身，兩人鼻尖幾乎相觸。他呼吸急促，眼底翻涌著林小滿看不懂的情緒，最終只是伸手輕輕擦掉她眼角不知何時滑落的淚：“以后別這么冒險了，嗯？”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小悠抱著果籃沖進來：“小滿！你怎么樣？”她身后跟著神情嚴(yán)肅的教導(dǎo)主任，目光在陸野和林小滿之間來回掃視：“陸野，你現(xiàn)在立刻跟我去辦公室?！?/p>

“老師，是我自己要去幫忙的！”林小滿掙扎著要起身，被陸野按住肩膀。他起身時帶起一陣風(fēng)，松木香混著淡淡的血腥味：“我配合調(diào)查?！迸R走前，他彎腰在她耳邊低語，“等我?！?/p>

辦公室里，教導(dǎo)主任將一摞照片拍在桌上。畫面里，陸野被幾個混混圍住，拳頭揮向黃毛男的瞬間被清晰定格?！熬郾姸窔再|(zhì)惡劣！”主任氣得拍桌，“學(xué)校決定給你記大過處分，通知家長來一趟?！?/p>

“我沒有家長?！标懸翱吭诖斑?，聲音冷得像冰。他想起那個酗酒的父親，想起母親臨終前枯瘦的手，指甲縫里還沾著向日葵的花粉，“要處分就處分吧?！?/p>

“陸野！”林小滿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她裹著寬大的病號服，臉色蒼白得嚇人，卻固執(zhí)地站在那里，“那些人是來找陸野尋仇的！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動手！”

教導(dǎo)主任皺起眉頭：“有證據(jù)嗎？”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騷動。幾個穿著校服的女生怯生生地探頭：“老師，我們可以作證！那個黃毛之前在校門口騷擾過林小滿同學(xué)……”

陸野猛地轉(zhuǎn)頭，看著躲在女生身后瑟瑟發(fā)抖的短發(fā)女孩。那是上周他在巷口救下的高中生，此刻她攥著衣角，聲音發(fā)顫：“是真的！他們還說要對陸野哥……”

辦公室陷入長久的沉默。教導(dǎo)主任推了推眼鏡：“這件事學(xué)校會重新調(diào)查。陸野，你先回醫(yī)院照顧林小滿?！?/p>

回病房的路上，林小滿的手一直被陸野緊緊握著。電梯鏡面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她突然問：“你為什么不解釋？”

“解釋有用嗎？”陸野低頭看著她手背上輸液留下的針眼，“從進少管所那天起，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壞孩子?！彼曇艉茌p，卻像塊巨石壓在林小滿心上。她踮腳擦掉他臉頰上不知何時沾上的灰塵：“我信你?！?/p>

接下來的日子，陸野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醫(yī)院。他會在清晨買來熱騰騰的粥，用勺子吹涼后喂她；會在傍晚給她讀《百年孤獨》，低沉的嗓音混著窗外的蟬鳴；深夜她疼得睡不著時，他就坐在床邊，輕輕哼著跑調(diào)的老歌。

這天深夜，林小滿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輕撫她的頭發(fā)。睜眼望去，月光透過窗戶灑在陸野身上，他正低頭凝視著她，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霸谙胧裁矗俊彼p聲問。

陸野沉默良久，從口袋里掏出個絲絨盒子。銀色羽毛項鏈在月光下泛著柔光，和他后頸的紋身一模一樣：“本來想等你出院再給你?！彼曇羯硢?，“小滿，做我女朋友吧。”

林小滿感覺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初見時他彎腰幫自己撿作業(yè)本的模樣，想起暴雨夜傘下的體溫，想起拳擊館里他教自己出拳時的專注。她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在他驚訝的目光中，輕輕吻上他的唇：“我愿意。”

出院那天，陽光格外明媚。林小滿挽著陸野的手臂走在校園里，引來無數(shù)目光。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指指點點，陸野卻突然停住腳步，在眾目睽睽下將她擁入懷中：“看夠了嗎？”他挑眉，眼底帶著挑釁的笑。

林小滿紅著臉躲在他懷里，卻聽見他在耳邊低語：“別怕，我在。”這句話像顆種子，在她心里生根發(fā)芽。她知道，未來或許還會有誤解與風(fēng)雨，但只要有他在身邊，再黑暗的夜也終會迎來破曉。

然而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一個意外打破了所有美好。那天放學(xué)后，陸野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匆匆告別林小滿，轉(zhuǎn)身沖進夜色。林小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莫名感到不安。

深夜，她被手機鈴聲驚醒。來電顯示是陸野，電話那頭卻傳來黃毛男陰森的笑聲：“陸野在我們手上，想要他沒事，明天晚上十點，一個人來廢棄工廠?！?/p>

林小滿握著手機的手不住顫抖，后背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她想起陸野說過的每一句“別怕”，想起他為自己擋下鋼管時的決然。凌晨三點，她悄悄起身，在書桌上留下一張字條：“等我，我來救你。”

廢棄工廠里彌漫著腐臭的氣息，月光從破碎的玻璃灑進來，照亮地上蜷縮的身影。陸野被綁在生銹的鐵架上，嘴角掛著血痕，卻在看到林小滿的瞬間瞪大了眼睛：“誰讓你來的！快走！”

黃毛男吹了聲口哨：“還真聽話啊。”他手中的匕首抵在陸野喉間，“把你爸的下落說出來，我就放了你們?！?/p>

陸野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無盡的嘲諷：“我爸早就死了！”他轉(zhuǎn)頭看向林小滿，眼神溫柔得讓人心碎，“小滿，對不起，騙了你。他賭博輸光了所有，三年前就跳樓自殺了?！?/p>

林小滿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她想起陸野從未提起過父親，想起他總在深夜望著窗外發(fā)呆的背影，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來。黃毛男惱羞成怒，匕首狠狠刺向陸野——

千鈞一發(fā)之際，警笛聲由遠及近。原來林小滿在出門前給小悠發(fā)了信息，小悠立刻報了警。黃毛男等人慌亂逃竄，陸野掙脫繩索，將林小滿緊緊護在懷里：“沒事了，都結(jié)束了?！?/p>

警車的紅藍燈光照亮兩人相擁的身影。林小滿靠在陸野肩頭，聽著他劇烈的心跳逐漸平復(fù)。遠處，黎明的曙光正刺破云層，為這座城市鍍上一層溫柔的金色。她知道，經(jīng)歷過黑暗的人，終將在彼此的光芒中，找到屬于他們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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