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雅治出院后,生活似乎回到了七歲孩童應(yīng)有的軌道。
按時吃飯,乖乖睡覺,被媽媽裹得像個球一樣在院子里曬太陽(他對此深惡痛絕),偶爾被鄰居家真正的小孩拉去玩些在他看來無比幼稚的游戲。
原清安留下的那本《基礎(chǔ)精神力冥想與專注力訓(xùn)練(兒童趣味版)》,成了他每日雷打不動的必修課。
封面花花綠綠,內(nèi)容也確實用各種卡通形象和簡單故事包裝過,但仁王清楚,里面那些引導(dǎo)呼吸、意念集中、感知細微情緒變化的練習(xí)方法,絕非兒戲。
他盤腿坐在自己房間的小地毯上,對著窗外搖曳的樹影,努力摒除雜念,引導(dǎo)著腦海中那些無形的“絲線”。
前世作為頂尖選手的意志力發(fā)揮了作用,雖然進展緩慢,時常被紛亂的記憶碎片打斷,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種精神隨時可能失控的緊繃感,正在一點點緩解。
原清安每日的疏導(dǎo)為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這本入門書則像是一把鑰匙,讓他開始笨拙地嘗試自己去觸碰、去理解那扇名為“精神力”的神秘大門。
與此同時,另一項任務(wù)也在悄然進行——鍛煉體力。
前世在U-17后期以及職業(yè)賽場上,體力一直是制約他“仁王幻影”發(fā)揮的短板。
幻影需要極其精密的操控和瞬間爆發(fā),對精神力和體力都是雙重壓榨。
他太清楚一個強健體魄的重要性了。
于是,清晨天蒙蒙亮,當(dāng)父母還在沉睡,小小的身影便悄悄溜出家門,在清冷的街道上慢跑。
一開始,這具大病初愈的七歲身體跑不了多遠就氣喘吁吁,肺部像被火燎過。
但他咬牙堅持著,將前世的遺憾和今生的渴望化作燃料,驅(qū)動著稚嫩的雙腿。
有時他會做些簡單的俯臥撐(標準姿勢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還有點勉強)和深蹲,利用房間里的家具進行一些基礎(chǔ)的力量訓(xùn)練。
汗水浸濕了額發(fā),肌肉酸痛得叫囂,但仁王眼中只有堅定。
而有時候會偷偷摸摸不小心的跑到神奈川——找某個神之子,但常常都是以失敗告終。
對此仁王表示,一定是有人針對他!不然他為什么遇不到他家部長大人!puri~
越想越氣,連手里的書都被攥的皺巴巴的。
可能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神奈川某個陽光燦爛得有些刺眼的初夏午后。
海風(fēng)裹挾著咸腥的氣息,穿過海濱公園郁郁蔥蔥的林木,吹拂在七歲的仁王雅治臉上。
他銀白的短發(fā)被風(fēng)吹得有些凌亂,碧綠的眸子卻亮得驚人,緊緊盯著不遠處沙坑旁那個小小的身影。
鳶紫色的柔軟發(fā)絲,在陽光下流淌著絲綢般的光澤。
穿著干凈白色短袖襯衫和卡其色短褲的小小少年,正安靜地蹲在沙坑邊,用一把小巧的塑料鏟子,極其專注地堆砌著一個……城堡?
不,那結(jié)構(gòu)過于規(guī)整對稱,棱角分明,更像是一座微縮的、結(jié)構(gòu)精密的堡壘模型。
他神情認真,側(cè)臉的線條在光影下顯得異常柔和,卻又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氣質(zhì)。
幸村精市。
心臟在小小的胸腔里猛烈地撞擊著肋骨,帶著一種失而復(fù)得的巨大悸動和一絲做賊般的心虛。
前世醫(yī)院天臺上那個蒼白卻堅定的笑容,那個永遠無法完成的約定,如同烙印般刻在靈魂深處。
重生歸來,他最大的執(zhí)念之一,就是提前找到他,守護他,不再讓病魔奪走那如紫藤花般美好的生命。
“Puri~”
仁王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真正迷路的小孩。
他揉了揉眼睛(努力憋出一點水光),邁著小短腿,帶著恰到好處的茫然和無助,朝著沙坑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嗚……媽媽……”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帶著點可憐兮兮的哭腔,在距離幸村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碧綠的眸子怯生生地望向那個紫色頭發(fā)的小小身影。
“我……我找不到媽媽了……”
幸村精市堆砌“堡壘”的動作頓住了。
他抬起頭,清澈如同雨后晴空般的紫色眼眸望了過來。
那目光溫和,帶著孩童的好奇,卻又奇異地仿佛能穿透表象,讓仁王感覺自己那點拙劣的偽裝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幸村放下小鏟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細沙,他個子比仁王略高一點,走過來時帶著一種自然沉靜的氣場。
“別怕?!?/p>
幸村的聲音清朗悅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他指了指公園入口處的服務(wù)亭。
“那邊有工作人員叔叔,可以幫你廣播找媽媽?!?/p>
計劃A(裝迷路博同情)瞬間破產(chǎn)!
仁王心里的小狐貍嗷嗚了一聲。
部長大人果然從小就這么可靠又難搞!
“可……可是,”
仁王急中生智(或者說狗急跳墻),小臉憋得更紅了,他慌亂地在身上摸索著,仿佛在找什么東西,最后目光“不經(jīng)意”地落在了幸村剛剛堆砌的那座精巧的沙堡上,碧綠的眸子瞬間瞪大,發(fā)出夸張的贊嘆:“哇!好厲害!這是城堡嗎?是你堆的嗎?好漂亮!”
他試圖用浮夸的贊美轉(zhuǎn)移話題,同時身體“不小心”往前一傾,小腳“恰到好處”地絆了一下!
“啊呀!”
噗通!
小小的身體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進了松軟的沙坑里,揚起一小片沙塵。
更“巧合”的是,他倒下時,小手慌亂地揮舞著,正好把幸村辛辛苦苦堆砌了大半個下午的、那座棱角分明的沙堡“堡壘”……鏟掉了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塔樓角。
世界安靜了。
海風(fēng)似乎都停滯了一瞬。
仁王趴在沙坑里,小臉埋在溫?zé)岬纳匙永?,?nèi)心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奔騰而過!Puri!劇本不是這么寫的!
這簡直是欺詐師生涯的滑鐵盧。
他預(yù)想的是優(yōu)雅的搭訕,是命運的邂逅,不是這種蠢到家的平地摔加破壞王!
他僵硬地抬起頭,沾著沙粒的小臉上表情一片空白,碧綠的眸子寫滿了生無可戀,小心翼翼地看向幸村精市。
幸村站在那里,鳶紫色的發(fā)絲被風(fēng)吹拂著。
他看著自己那被“腰斬”的沙堡杰作,又看了看沙坑里那個摔得灰頭土臉、表情呆滯、銀發(fā)上還沾著幾根草屑的“肇事者”。
短暫的沉默后,幸村那形狀優(yōu)美的唇角,一點點向上彎起。
不是憤怒,不是責(zé)備,而是一種……極其純粹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有趣事物的、帶著點忍俊不禁的笑意。
那笑意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流,瞬間點亮了他精致的臉龐,紫色的眼眸里仿佛落入了細碎的星光。
“噗……”
一聲極輕的笑聲逸出。
仁王:“……”
他感覺自己更想把自己埋進沙子里了。
幸村收斂了笑意,但眼角眉梢依舊殘留著愉悅的弧度。
他走上前,沒有先去關(guān)心自己的沙堡,而是向仁王伸出了干凈的小手。
“摔疼了嗎?”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帶著關(guān)切。
仁王看著伸到眼前的手,白皙,干凈,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自己沾滿沙子的、臟兮兮的小手,輕輕搭了上去。
幸村的手很穩(wěn),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將他從沙坑里拉了起來。
“沒……沒事……”
仁王小聲嘟囔,低著頭,不敢看幸村的眼睛,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一半是摔的,一半是臊的。
仁王覺得自己死死的,誰能告訴他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城堡可以再堆?!?/p>
幸村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杰作被毀,他松開仁王的手,蹲下身,開始清理自己衣服上的沙子,動作依舊從容。
“倒是你,真的找不到媽媽了?”
“Puri~ 其實……”
仁王看著幸村溫和的側(cè)臉,再想想自己那慘不忍睹的開場,那點“欺詐”的心思徹底煙消云散。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從自己鼓鼓囊囊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個嶄新的、黃綠色的小網(wǎng)球。這是他出門前特意帶的“道具”。
“我……我是想找人一起打網(wǎng)球!”
仁王舉起那顆網(wǎng)球,碧綠的眸子終于敢直視幸村,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真誠(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我看到你堆沙堡的樣子,好認真!堆得比圖紙還整齊!你打網(wǎng)球一定也很厲害吧?要不要一起玩?puri~”
這次,他沒有偽裝,話語里帶著孩童對同類的天然親近和對某項運動的純粹喜愛。
幸村精市的目光落在那個嶄新的網(wǎng)球上,清澈的紫色眼眸里,清晰地倒映著黃綠色小球圓潤的輪廓。
那一瞬間,仁王似乎捕捉到他眼底深處,有什么東西被點亮了,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喚醒,散發(fā)出一種柔和卻堅定的光芒。
那光芒,與他前世在球場上看到的、屬于“神之子”的耀眼斗志,何其相似,雖然此刻還只是微弱的火苗,卻已初露崢嶸。
幸村沒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仁王面前,伸出小手,輕輕拂去仁王銀發(fā)上沾著的草屑和沙粒,動作自然而輕柔。
“網(wǎng)球嗎?”
他輕聲重復(fù),紫色的眼眸看著仁王手中的球,又看向仁王那雙寫滿期待的碧綠眼睛。
他的唇角再次彎起,這次的笑容不再是之前的忍俊不禁,而是一種帶著點新奇、認真和……欣然應(yīng)允的弧度。
“好啊。”
幸村精市清晰地說道,聲音如同清泉擊石。
“不過,我沒有帶球拍。”
“我有!”
仁王立刻獻寶似的從背包里掏出兩支兒童用的迷你球拍,眼睛亮得如同盛滿了星光。
“我?guī)Я藘芍?,新的!?/p>
幸村看著那兩支球拍,又看看仁王那張瞬間煥發(fā)光彩的小臉,紫色的眼眸里笑意加深。
他接過其中一支球拍,掂量了一下,動作雖然生疏,卻帶著一種天生的協(xié)調(diào)感。
“那……我們開始?”
幸村看向仁王,紫眸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嗯!”
仁王用力點頭。
兩顆小小的腦袋湊在一起,在沙坑旁找了塊相對平整的空地,用樹枝畫了個簡陋的“球場”邊界線。
沒有球網(wǎng),就用一條被海浪沖上岸的、褪色的舊繩子象征性地拉在中間。
“我發(fā)球咯!puri”
仁王站在“發(fā)球線”后,努力模仿著前世標準的發(fā)球姿勢,小臉繃得緊緊的,試圖打出個漂亮的ACE。
啪!
小球軟綿綿地飛了出去,高度堪堪過繩,歪歪扭扭地落在幸村腳邊。
幸村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又笑了出來,他學(xué)著仁王的樣子,有模有樣地揮拍。
球被勉強擋了回去,同樣飛得又高又慢。
兩個小小的身影,在簡陋的“球場”上笨拙地奔跑、揮拍。
球總是打飛,或者直接撞在繩子上。
動作稚嫩,毫無章法,甚至有些滑稽。
汗水混著沙塵沾濕了額發(fā),笑聲和海浪聲交織在一起。
沒有精湛的技術(shù),沒有激烈的對抗,只有孩童最純粹的、因發(fā)現(xiàn)新游戲伙伴而生的快樂。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直到夕陽西沉,金色的余暉將海面染成一片橘紅,仁王媽媽焦急的呼喚聲才從公園入口處傳來。
“雅治——!”
兩個小家伙氣喘吁吁地停下,看著對方沾滿沙子、汗水和草屑的狼狽模樣,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媽媽來了?!?/p>
仁王有些不舍地看著幸村,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居然這么快就要離開了。
幸村點點頭,紫色的眼眸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溫暖:“嗯。今天很開心。”
“這個送給你!”
仁王毫不猶豫地將自己那支嶄新的、印著小狐貍圖案的兒童球拍塞到幸村手里,又把那顆他們玩了一下午的網(wǎng)球也塞了過去。
“下次!下次我們再一起打!用這個!”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期待。
幸村看著被塞到手里的球拍和那顆被磨蹭得有些臟了的網(wǎng)球,又看看仁王那雙亮晶晶、寫滿了“一定要答應(yīng)”的碧綠眸子。
他沒有推辭,只是珍重地握緊了球拍和球,然后,從自己襯衫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小巧的、印著鳶尾花圖案的自動鉛筆,和一個同樣印著鳶尾花的小小便簽本。
他撕下一張空白便簽,用那支鉛筆,極其工整地寫下了一串?dāng)?shù)字——那是他家的電話號碼,然后將便簽遞給了仁王。
“這是我的號碼?!?/p>
幸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鄭重的承諾感。
“下次想打球,或者……找不到媽媽的時候?!?/p>
他紫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可以打給我?!?/p>
仁王接過那張帶著淡淡鳶尾花香氣和幸村指尖溫度的便簽,如同接過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藏。
他小心地將便簽折好,放進自己背包最里面的小口袋。
“嗯!說定了!puri~”
仁王用力點頭,小臉上綻放出比夕陽更燦爛的笑容。
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公園門口揮手告別。
仁王一步三回頭,看著幸村精市抱著球拍和網(wǎng)球,鳶紫色的發(fā)絲在晚風(fēng)中輕揚,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身影漸漸融入金色的余暉里。
海風(fēng)溫柔地拂過,帶著海鷗的鳴叫和遠處歸航船只的汽笛聲。
仁王握緊了口袋里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便簽,心臟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而充盈的滿足感填滿。
找到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錯過。
沙坑旁,那座被仁王“誤傷”而坍塌了一角的沙堡廢墟,在夕陽下靜靜佇立。
旁邊,一支小小的塑料鏟子插在沙里,鏟面反射著金色的光芒。
不遠處的草地上,那截象征球網(wǎng)的舊繩子,在晚風(fēng)中微微搖曳。
作者有話說:OVO好萌??!哈哈忍不住,捏一個萌萌的主上好爽!
幸村(一周目):呵呵,雅治真的很可愛呢^
某狐貍:(感覺背后有點冷)(打了個噴嚏)一定是有人想我了!puri~不過,部長大人小時候好好看(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