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秘境的珊瑚叢間,皎皎倚在貝殼雕琢的榻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心口那抹若隱若現(xiàn)的青光。自從在龍骨獄 “身死”,辱收的逆鱗便如同活物般扎根在她體內(nèi),日夜修復著因失去鮫珠而殘破的魂魄。四周的海藻隨水流輕輕搖曳,本該靜謐的海底,此刻卻仿佛要將她溺斃。
這日,她像往常一樣調(diào)動靈力,卻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胃部翻江倒海般的惡心感洶涌襲來。她猛地捂住嘴,踉蹌著跌下貝殼榻,魚尾不受控制地劇烈擺動,攪得周圍的砂礫紛紛揚起。喉間泛起酸澀的苦意,那是胃酸混合著鮫人特有的靈力反噬的味道,她拼命壓制著想要嘔吐的沖動,可那股不適卻愈發(fā)強烈,仿佛有無數(shù)只小蟲子在胃里啃噬。最終還是忍不住干嘔起來,海水混著未消化的海草殘片從口中溢出,在水中飄散成渾濁的絮狀物,那畫面就像她此刻混亂不堪的內(nèi)心。
“檢測到宿主懷有身孕,胎兒蘊含龍族與鮫人族雙重血脈,特殊氣運值 + 20%?!?系統(tǒng)機械的提示音在此時響起,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她混沌的腦海中。皎皎只覺眼前一陣發(fā)黑,伸手胡亂抓向身側(cè),尖銳的珊瑚枝刺破掌心,鮮血汩汩流出,在海水中暈開一朵朵妖艷的紅花。可這點疼痛根本無法驅(qū)散她內(nèi)心的震撼與慌亂,她的魚尾不受控地顫抖著,每一片鱗片間都滲出細密的冷汗,在幽藍的海底光芒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好似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個意外帶來的沖擊。
“不可能……” 她的聲音沙啞又顫抖,聲帶像是被砂紙反復打磨過。扶著珊瑚勉強支撐起身體,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魚尾綿軟無力,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往常輕盈靈動、能在水中自由穿梭的魚尾,此刻卻像是灌了鉛,連簡單的擺動都變得艱難無比。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吞進了灼熱的火焰,燒得喉嚨生疼,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灼熱的溫度,在冰冷的海水中化作一團團白霧。
腹部傳來一陣細微的抽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輕輕攪動,又像是無數(shù)根細針在皮膚下穿梭。皎皎驚恐地低頭,顫抖著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那里還平坦如常,可那種陌生的感覺卻如此真實。她的指尖觸碰到皮膚下隱約的脈動,與自己的心跳頻率截然不同,一下又一下,敲打著她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著海水滑過臉頰,咸澀的味道讓她愈發(fā)清醒地意識到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
她跌坐在貝殼堆上,尖銳的貝殼邊緣刺痛著她的魚尾,可這點痛與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大婚前夕,辱收懷抱的溫度仿佛還停留在皮膚上,那淺嘗輒止的吻帶著他身上特有的龍涎香,此刻卻都化作利刃,一下又一下地剜著她的心。那時的甜蜜與如今的痛苦形成鮮明對比,讓她的心被撕裂成無數(shù)碎片。
皎皎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牙齒上下打顫,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她的眼前開始浮現(xiàn)出各種可怕的畫面:阿念那陰毒的笑容,在得知她懷孕后一定會變本加厲地迫害;皓琳王算計的眼神,恐怕會將這個孩子視為掌控她和辱收的絕佳籌碼;還有那些覬覦鮫珠力量的各方勢力,也絕不會放過這個擁有雙族血脈的孩子。這些想象讓她的身體更加冰冷,寒意從尾尖一直蔓延到頭頂,仿佛整個人都要被凍成冰塊。
她的皮膚開始泛起細密的紅點,這是鮫人在極度情緒波動下才會出現(xiàn)的應激反應。紅點從手腕開始,迅速蔓延到手臂、脖頸,最后爬上臉頰。皮膚表面?zhèn)鱽黻囮囎茻愕陌W意,可她卻無心去抓撓,滿心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恐懼和迷茫。汗水和海水混合在一起,順著她的魚尾鱗片滑落,在身下匯聚成一灘水洼。
胃部的惡心感再次翻涌上來,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她趴在地上,劇烈地嘔吐著,除了海水,還吐出了一些帶著血絲的黏液。嘔吐帶來的抽搐讓她的腹部肌肉一陣陣地痙攣,每一次收縮都伴隨著尖銳的疼痛。她的頭發(fā)散落在臉上,遮住了那雙充滿絕望的眼睛,發(fā)絲黏在嘴角的嘔吐物上,顯得狼狽又凄慘。
皎皎掙扎著翻過身,仰躺在海底的沙地上,望著頭頂幽藍的海底微光,那光芒在她眼中逐漸模糊,變成了一片混沌。她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腦海中不斷重復著系統(tǒng)的提示音,“胎兒蘊含龍族與鮫人族雙重血脈”,這句話像咒語一般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意外的生命,更不知道該如何在這危機四伏的局勢中保護自己和孩子。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新的傷口又滲出鮮血,與之前被珊瑚刺破的傷口混在一起。血腥味在口中彌漫,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強迫自己坐起身,看著自己微微有些顫抖的雙手,這雙手曾經(jīng)靈巧地編織鮫綃,如今卻充滿了無力感。她試圖調(diào)動體內(nèi)的靈力,可靈力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只能在經(jīng)脈中斷斷續(xù)續(xù)地流動,無法形成完整的力量。
腹部的抽痛還在持續(xù),時強時弱,每一次疼痛都像是在提醒她這個孩子的存在。皎皎咬著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深深的齒痕,幾乎要滲出血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糾結(jié)和痛苦,一方面,她對辱收的恨還未消散,這個孩子的到來像是命運對她的捉弄;另一方面,作為母親的本能已經(jīng)開始在她心中萌芽,讓她對這個尚未謀面的小生命產(chǎn)生了一絲難以割舍的情感。
她艱難地游向附近的海草床,想要在柔軟的海草中尋找一絲安慰??僧斔稍诤2萆蠒r,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調(diào)整姿勢,都無法緩解身體的不適。腰部開始傳來酸痛感,像是被人用力拉扯著,這種酸痛感逐漸向下蔓延,一直到魚尾的根部。她蜷縮起身體,雙手抱住自己的腹部,仿佛這樣就能給這個脆弱的小生命多一些保護。
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流淌下來,這一次,淚水里包含了太多復雜的情感:有對命運的不甘,有對未來的恐懼,有對辱收的愛恨交織,還有對這個意外孩子的不知所措。她的哭聲在海底回蕩,卻被洶涌的水流聲漸漸淹沒。在這片寂靜又喧囂的深海中,皎皎獨自承受著這個巨大的秘密和隨之而來的痛苦,而她的命運,也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徹底走上了一條未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