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樓前的喧鬧聲,折淙卻覺得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音。他握著韁繩的指節(jié)發(fā)白,眼前又浮現(xiàn)出折皎晨起梳妝時的模樣 ——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側(cè)臉,鬢角碎發(fā)被晨風(fēng)輕輕掀起,那一刻他竟生出將她藏起,只做自己一人折皎的沖動。
“今日是酈家五娘樂善拋繡球招親!真珠帳做嫁妝吶!” 街邊小販的吆喝聲刺破他的思緒。折淙皺眉,他本是為追查身世線索進京,對這等熱鬧全無興趣??扇巳褐型蝗槐l(fā)出的一陣騷動,讓他下意識朝著潘樓望去,只見五彩綢緞如流云翻涌,恍惚間竟與折皎廣袖翻飛的模樣重疊。
樂善坐在轎中,指尖絞著裙擺,滿心都是楊羨的影子。而折淙在不遠處的高頭大馬上,望著招親臺的方向,卻在心底盤算著等此事一了,便要回府給折皎帶她最愛的糖漬梅子。直到樂善突然掀開轎簾追向一道背影,他才猛地回神,暗自責(zé)怪自己竟在此刻走神。
瓊奴頂替樂善拋出繡球的瞬間,折淙本想轉(zhuǎn)身離去。可當(dāng)繡球被小狗叼著在人群中亂竄,最后不偏不倚落在他懷里時,周遭的起哄聲讓他瞬間僵住。他盯著手中鮮艷的繡球,耳中卻響起折皎調(diào)侃他 “日后定是個搶手夫婿” 時的笑語,喉結(jié)滾動,面色卻愈發(fā)蒼白。
“折小將軍,這可是酈家小姐的繡球!” 旁人的叫嚷聲中,折淙猛地想起自己探尋多年的身世線索與酈家有關(guān)。他攥緊繡球,腦海中卻閃過折皎得知他要去酈家時可能露出的神情,是擔(dān)憂,還是毫不在意?這個念頭讓他胸口發(fā)悶,卻也更堅定了去一探究竟的決心 —— 或許查清身世,他就有資格站在折皎身邊,光明正大地說出那些藏在心底的話。
當(dāng)折淙快馬加鞭趕到酈家,看到樂善被黑衣人劫持的瞬間,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拔劍沖了上去。打斗間,他的思緒卻飄到折皎身陷險境時的模樣,若是她遇到這般危險,自己定會拼了命去護她周全。成功救下樂善,看著她斬斷金杖與過去決裂,折淙恍惚覺得,自己也該斬斷與折皎之間那些隱晦又痛苦的情愫,可心底卻又生出一絲不甘。
樂善誤將他當(dāng)?shù)峭阶吁邅頃r,折淙苦笑著解釋,目光卻不經(jīng)意間落在樂善與折皎有些相似的眉眼上,心中泛起一陣酸澀。當(dāng)他跟著樂善回到酈家,被三娘康寧認(rèn)出身份時,跪在酈娘子榻前講述身世的過程中,他的腦海里始終盤旋著一個問題:等折皎知道他恢復(fù)了酈家身份,會不會對他另眼相看?
一家人相擁而泣時,折淙望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親人,卻在人群中尋找著那個永遠不可能出現(xiàn)的身影。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軌跡從此改變,但對折皎的感情,卻如同盤根錯節(jié)的藤蔓,早已在心底扎根,再難割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