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宗遺址的殘垣斷壁間,暴雨如注。沈燼月半跪在焦黑的石碑旁,指腹撫過"晚"字的缺口——那是蘇晚棠名字的最后一筆,如今只剩歪斜的刻痕,如同她破碎的魂靈。
"三日前,蘇晚棠盜取千年肉靈芝,叛出宗門。"三大宗門的通緝令在風中獵獵作響,沈燼月冷笑一聲,袖中飛出一道黑芒,將紙張絞成齏粉。雨水混著血水順著鎏金面具的縫隙流下,在鎖骨處蜿蜒成詭異的紋路。她腰間的肉靈芝枯枝突然發(fā)出微弱的瑩光,那是蘇晚棠最后的氣息。
三個月前,正是這株肉靈芝裹著蘇晚棠染血的裙擺,墜入了魔淵。那時的沈燼月渾身是傷,阿姐的尸體還帶著余溫,千機閣的追兵卻已舉起寒光凜凜的劍。"活下去。"蘇晚棠將肉靈芝塞進她手中,發(fā)間的青玉簪在月光下劃出決絕的弧線,"我會在人間盡頭等你。"
雷鳴炸響,沈燼月猛地抬頭。三道劍光撕裂雨幕,正是三大宗門的執(zhí)法長老。為首的白發(fā)老者寒聲道:"沈燼月,墮入魔淵仍不知悔改,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沈燼月緩緩起身,黑袍下的魔氣如毒蛇般游走。左眼的紫瞳泛起妖異的光芒,與右眼清透的琉璃色形成駭人的對比:"死期?"她突然低笑出聲,笑聲里帶著破碎的瘋狂,"你們當初將我推入魔淵時,可曾想過自己的死期?"
話音未落,整片廢墟的空氣突然凝固。沈燼月抬手間,斷裂的青霄宗玉牌爆發(fā)出刺目黑芒,方圓十里的靈脈開始劇烈震顫。執(zhí)法長老們臉色驟變:"你瘋了!引爆靈脈你自己也會死!"
"與爾等同歸于盡,值了。"沈燼月的聲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就在她即將捏碎玉牌的剎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從雨幕中沖出。素白的裙裾沾滿泥濘,發(fā)間的青玉簪搖搖欲墜——是蘇晚棠!
"住手!"蘇晚棠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擋在執(zhí)法長老身前,蒼白的手掌死死按住沈燼月握玉牌的手,"燼月,別這樣!"
沈燼月渾身劇震,紫瞳中的殺意瞬間化作滔天巨浪:"讓開!"她嘶吼著將蘇晚棠推開,"他們害死阿姐,逼我入魔,你竟然要護著他們?!"
蘇晚棠踉蹌著跌坐在地,咳出一口鮮血:"我知道你恨...可你若死了,我這三個月的拼命又是為了什么?"她顫抖著解開衣襟,心口處赫然插著半截斷刃,正是沈燼月墜入魔淵時的佩劍,"我用禁術(shù)'逆魂引'吊著命,就是為了等你回來..."
沈燼月的瞳孔驟然收縮。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魔淵深處,她確實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牽引著自己的魂魄。當時她以為是幻覺,卻沒想到竟是蘇晚棠用命換來的生機。
"晚棠..."沈燼月的聲音第一次有了裂痕,她伸手想去觸碰蘇晚棠,卻在指尖即將觸及對方臉頰時猛地收回。魔氣順著手臂暴漲,將周圍的碎石碾成齏粉,"你明知道我已經(jīng)成了怪物!"
蘇晚棠撐起身子,一步步走向沈燼月。她不顧飛濺的魔氣,伸手摘下對方的鎏金面具,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血淚:"你永遠是我的小師妹。"她將沈燼月顫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這里,從來都只有你。"
就在這時,執(zhí)法長老們突然發(fā)動偷襲。七道劍光如毒蛇般刺向沈燼月后心,蘇晚棠瞳孔驟縮,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擋在她身前。鮮血飛濺的瞬間,沈燼月聽到了蘇晚棠微弱的呢喃:"活下去..."
"不——!"沈燼月的嘶吼震碎了整片廢墟。她抱著逐漸透明的蘇晚棠,看著愛人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雨中。肉靈芝枯枝在她掌心劇烈震顫,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當光芒散去,沈燼月緩緩起身,紫瞳中燃燒著比魔淵更深的仇恨。
她彎腰撿起蘇晚棠的青玉簪,簪尖還沾著新鮮的血跡。黑袍無風自動,魔氣凝成實質(zhì)的黑蓮在身后綻放。沈燼月將簪子別進發(fā)間,聲音冷得如同九幽寒冰:"三大宗門,千機閣...你們要我魂飛魄散,我便攪亂這三界輪回。"
雨不知何時停了,血色殘陽從云層中探出,將沈燼月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她最后看了眼青霄宗的廢墟,轉(zhuǎn)身踏入黑暗。這一日后,修仙界將迎來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而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將從這個浴血重生的夜晚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