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祁想過為什么會愛上謝書嶼,他十六歲之前是想找一個溫柔,有才華,長得特別好看的女子相伴一生,當時的他最討厭的就是那種比他還高高在上的人。
可偏偏謝書嶼就是這種傲的不行的人。
當他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他對另一半的要求便不復存在了。他只要他,只要是謝書嶼就好。
永嘉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山清水秀,但謝忠只待了兩天便回臨安了。謝云祁卻在這停留了很久。停留了將近兩個月,便有人傳信叫謝云祁回臨安,這兩個月他和謝書嶼相處的不錯。
只不過,這一回去便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于是他想了一個辦法,把謝書嶼也帶回臨安做個伴。謝書嶼沒有家人,年關(guān)將至,帶回去過個年,說不定還能再多個師兄弟?
謝書嶼不想御劍,正好謝云祁想在永嘉多留幾日,馬車回去是最好不過的了。謝云祁一出生便是含著金湯匙,謝書嶼看著也不像個從小受苦的小苦瓜,身上的氣質(zhì)比他還好上幾分。
兩位爺看著馬,四目相對。
馬兒甩了甩尾巴,動了動蹄子感覺沒洗過澡的樣子。
謝書嶼看著臉都綠了“我去找一個小廝過來?!?/p>
回臨安的路上,除了街市是平坦的大路外,其余都是坑坑洼洼的小路。兩位爺什么東西也沒準備被顛的有些惱火。謝書嶼掀開車簾的一角朝外看去,只見樹的枝葉凋零,衰殘,這條路上只有他們這一匹馬車。
有些荒涼。
突然一陣巨大的響聲傳入耳膜,馬車沒有征兆的停了下來,謝書嶼沒坐穩(wěn)差點摔下去,被謝云祁一拉,正巧拉進了懷里。
“二位公子,前面有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倒在地上?!毙P的聲音透進來?!澳阍谶@坐好,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敝x云祁走下馬看見路中間的男人,有些眼熟。
他走近蹲下來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死透了。仔細看了看臉,是江州許家的大公子,這倒有些難辦,解釋肯定是好像他父親和許宗主解釋的。只不過帶這人回去不好辦。
謝書嶼肯定介意車上多一個臟不拉嘰的死人,他自己也介意。就讓尸體這么躺著,許宗主和他父親又是摯友,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他蹲著想著解決辦法的時候,聞見了一種香味,很奇特。不似姑娘們用的胭脂水粉,也不似花香。像是“迷魂香”!
當他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身后的小廝倒在了地上,他想回去找謝書嶼,沒走兩步便也倒在了地上。
謝云祁醒來時看見顫著手的謝書嶼在解他手上的繩子,“你終于醒了。他們馬上就回來了,我們快走?!?/p>
迷魂香不僅會致人昏迷,修為內(nèi)力也會暫時消失。他吸入的迷魂香最多,只感覺渾身乏力,沒有一絲力氣。見狀,謝書嶼強撐著背上的謝云祁向遠處跑去。
謝云祁很清楚的聽見了傷口裂開的聲音以及踩上樹枝的斷裂聲,在寂靜的夜中猶如一頭野獸在嘶鳴。
心跳動不停,似烈火灼燒。
紅日攀住天的邊升起,染紅了半個天空。冬季的黎明最是寒冷,謝云祁是被凍醒的,感覺身上有一股重量——謝書嶼將外衣披在他的身上,抱著他給他取暖。
十六七歲的少年最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看著謝書嶼的側(cè)臉,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瘋的徹底。
———————
他記不清自己是怎么帶著謝書嶼回到臨安的。他從小練武,身子骨很好,不過還是著了風寒,但問題不大,而謝書嶼就沒這么好運。
高燒三日不停。
謝書嶼在床上躺了多久,謝云祁和幾個丫鬟婆子就照顧了多久。
“大公子啊,您回去歇歇成不,有我們幾個在這兒照顧著,這位公子不會有事的,您還擔心什么?!?/p>
“不行,我就在這兒待著?!敝x云祁態(tài)度很堅決的坐在床邊,感覺誰要是要把他拖走,就要上吊似的。
你離那個人遠點!遠點!遠點……
這是謝忠在謝云祁剛回來時不久對他說的,叫他離謝書嶼遠點。他搞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父親會對謝書嶼有這么大的敵意。明明他說過謝書嶼是他的救命恩人。
又過了幾日,謝書嶼好的差不多了,謝云祁便提議帶他出去走走,也見識見識這臨安的風景。
“這家店的菜可好吃了,不過你大病初愈還是吃些清淡點的好?!敝x云祁將謝書嶼按在一個座位上。
謝云祁看來是真的經(jīng)常來這里,掌柜的一看見他就過來了“還是老三樣對吧!”掌柜的又看向謝書嶼“甜粥多加糖,還有一小碗酒釀圓子,也是多加糖!”
謝書嶼輕聲笑了笑“嗯對,張叔好久不見,您這店可真是越開越紅火了?!?/p>
“那是,還有你啊都多久沒來了。”張叔一邊走一邊說。
謝云祁看了看那早已走遠的背影,轉(zhuǎn)頭看向?qū)γ孀娜藘骸澳阏J識他,也就是你來過臨安,那我還特意說想帶你來見識見識,害我白跑一趟”
“怎么能算白跑一趟呢,你和我說的桉澗泉我可沒見識過呢。”
“桉澗泉?好啊,吃完飯立馬去!我還有個小院在旁邊!”謝云祁這個人有防備心但不多,有感興趣的事,講起來便滔滔不絕。
“你們兩個認識啊,之前怎么沒看見你們一起來啊。”掌柜的把飯菜放下,搬來了一張椅子坐在旁邊和他們閑聊了幾句“該說不說,你倆長的還挺像,尤其是這雙眼睛,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還同一個姓,是兩兄弟吧?!?/p>
“不是!”
謝云祁的反應很強烈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是為什么。
“好好好,不是不是,你倆先吃著我還忙著呢?!闭乒竦脑趪股喜亮藘上率?,哼著曲兒走了。
看著謝書嶼吃東西的樣子,謝云祁也有些想嘗嘗這酒釀圓子。
“嗯?想吃?”謝書嶼抬眸看了他一眼,用勺子盛了幾個圓子遞到他嘴邊。
“我才不吃,誰稀罕!”雖是這么說著但他還是吃了下去,表情在吃下去的一瞬間變得有些猙獰?!斑@東西怎么這么甜,好齁。”
“甜就對了,我從小吃東西就偏甜,你要實在想吃,把店小二叫過來再點一碗,就別麻煩張叔了?!?/p>
看著謝云祁的表情,他忍住了笑意接著吃起了東西。不過,謝云祁最終還是沒有點那一碗酒釀圓子。
飯后,謝書嶼被謝云祁拉著,七拐八拐才看見了一座瀑布“這瀑布下面就是泉水,冬暖夏涼,還有那院子是我自己蓋的,一般人都找不到這地方的?!?/p>
謝書嶼圍著一棵梧桐樹走了一圈,拍了拍樹身隨口說了一句“要是這地方有個秋千椅就好了。”謝云祁背著手走到他身邊“這地方不錯吧,雖然我們只認識不過幾月,不過我財大氣粗也拿你當個知己,這間院子就送你了!”
以后這就是我們的家。
—————————————
臨安下了很大的一場雪,雪花漫天飛舞,都有些看不清楚外面的路了。謝書嶼被安排在謝家宅里一個客房里住著,他剛睡醒靠在門框上望著院門外的風景,一個人影慢慢從遠處走來。
從模糊不清到清晰可見,那人是謝云祁。
“你穿這么少在房門口干什么,也不怕凍死。”謝云祁走進屋子,將一個糕點盒子放在桌子上,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謝書嶼的肩上。
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隨后又恢復如?!耙粫河袃蓚€人會過來,是我的師兄弟?!币痪湓拕傉f完就看見兩個人走了過來。
“哥,你走快些,快!”其中一個人扯著對方的胳膊,大步向前走著。看見謝云祁他們站在屋檐下,有些激動被院門的門檻絆了一跤,幸好被身旁人扶住了“我靠嚇我一跳,還以為新年第一個頭要給謝師兄磕了呢。”
那人跑到謝書嶼的面前,盯著他的臉瞧,“你是人嗎?!?/p>
謝書嶼愣了一下,看見面前人身后的人臉黑了下來“我不是人,難道是鬼?”那人搖了搖頭“只是沒見過長這么好看的男子?!?/p>
謝云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現(xiàn)在不就見到了?還有師兄啊,別對慕辰這么兇啊,他才十五歲小著呢。”
“小什么小,他都十五了,還這么孩子氣?!?/p>
謝云祁在外面買了很多糕點回來,尤其是紅豆糕買的最多,謝書嶼就眼睜睜的看著韓慕辰一口氣吃了十個“你吃這么多,不膩嗎,要不喝口茶?”
“不用不用,我不噎?!表n慕辰擺了擺手,一向愛管著韓慕辰的哥哥韓慕青這時卻什么也沒說。
韓慕青緊握了一下手里的茶杯,隨后放在桌上“我出去透透氣,你們聊?!?/p>
“感覺那位小兄弟心情不佳的樣子?!敝x書嶼看向韓慕青走的方向。
謝云祁不語,腳在桌下輕輕踢了韓慕辰一下,韓慕辰立馬會意“哦哦那個就是新年到了嘛!我爹娘又都不在了,可能我大哥有些想他們了。”
“我母親還在世的時候,經(jīng)常給我和哥哥做紅豆糕,可惜母親不在了,沒人做給哥哥吃了,我想嘗遍世上所有紅豆糕,做出和母親做的味道一樣的紅豆糕,哥哥吃了肯定高興!”
韓慕辰喝了口茶“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娘做紅豆糕的手藝是和西郊一個開糕點鋪子的老師傅學的,可惜那老師傅三年前就病猝了,我不管怎么央求那老師傅的兒子,他也不教我這糕是怎么做的?!?/p>
韓慕辰又咬了一口糕點“這糕點肯定是謝師兄從西郊買來的,還有啊宗主和謝夫人叫我們一會去大殿,說要給我們包紅包呢!我當時偷偷看了一眼謝夫人給書嶼前輩包了一個很厚的紅包呢。”
謝書嶼有些奇怪“給我?”
“那當然,我看的出來。你不僅救了我謝師兄還長的這么好看謝夫人可喜歡你了呢!”韓慕辰坐在謝書嶼對面,突然湊到他面前“書嶼前輩要不你加入我們宗門吧,我比你入門早,那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兄。”
韓慕青正好走進門來,聽見韓慕辰說的話,食指彎曲一下敲在韓慕辰的腦袋上。
“哥,哥我錯了我錯了?!表n慕辰捂著腦袋承認錯誤承認的很快,“書嶼前輩你要是現(xiàn)在叫一聲師兄,我護你們幾個周全!”
韓慕青:“韓慕辰,我看你是找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