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霧如沸騰的瀝青般翻涌,裹挾著腐肉與硫磺混合的刺鼻氣息,鉆入四娃的鼻腔和口腔。粘稠的霧氣附著在他的皮膚上,像無數(shù)細小的吸盤,冰冷而濕滑。墜入深淵的每一秒,四周愈發(fā)濃稠的黑暗仿佛實體,擠壓著他的耳膜,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巖壁上滲出的黏液正發(fā)出詭異的熒光,順著嶙峋的石筍滴落,每一滴墜地都發(fā)出“滋啦”的腐蝕聲,在死寂的深淵里格外刺耳。此刻他的經(jīng)脈正遭受著萬蟻噬心般的劇痛,碧火深淵的毒素順著血液瘋狂蔓延,五臟六腑仿佛都被放在毒焰上炙烤——那些青黑色的毒線在血管中游走,如同混沌獸腐爛的觸須,每一次搏動都在啃食他的生機。
九頭鳥撞開毒霧的剎那,空氣發(fā)出尖銳的爆鳴。九個頭顱同時發(fā)出的啼鳴震得四娃耳膜生疼,滾燙的呼吸噴在臉上,帶著燒焦羽毛的焦糊味。它羽翼間凝固的火焰泛著詭異的暗紅,如同凝固的鮮血,在幽暗中忽明忽暗。四娃被鳥喙勾住衣領(lǐng)的瞬間,感受到那利爪透過布料傳來的灼熱,仿佛要將他的皮肉燒焦。"別動!"最中間的頭顱突然低喝,鳥瞳中躍動的火焰映出四娃染毒的瞳孔,"你的火焰正在被毒素凍結(jié)成灰燼!"
當毒素爬至心口時,四娃眼前閃過大哥背著五娃奔跑的背影。他咬破舌尖,用血腥味喚醒神志,任由燃燒的羽毛在掌心灼出焦痕。九頭鳥左側(cè)的頭顱突然啄開他的袖口,露出皮膚下蜿蜒的毒脈:"看到這些冰紋了嗎?它們在模仿混沌獸的符文。"鳥喙輕點他手腕,"只有焚天火種能燒穿這層死亡封印。"
深淵底部傳來的轟鳴震落萬千冰晶,每一片都泛著腐肉的灰綠?;煦绔F踏著冰浪現(xiàn)身,它腐爛的胸腔里嵌著顆跳動的冰核,每一次搏動都噴涌出帶著膿血的寒氣。"三百年了,終于等到新的火種祭品!"它張開巨口,噴出的冰龍表面纏繞著黑色瘴氣,那些霧氣落地便化作啃食巖石的冰蟲。四娃握緊鎖鏈的瞬間,胸口的鳥形印記突然發(fā)燙,鎖鏈自動纏繞在他手臂,末端的火焰凝成九頭鳥利喙的形狀。
戰(zhàn)斗在冰火絞殺中展開?;煦绔F的觸須刺入四娃肩膀時,他強忍麻痹感將鎖鏈刺入自己傷口,火焰順著毒血逆流而上,竟將觸須上的冰晶盡數(shù)蒸發(fā)。"原來如此!"九頭鳥九個頭顱齊聲長鳴,"用你的痛苦作燃料,讓火焰吞噬毒素!"四娃的皮膚開始龜裂,滲出的卻不是血——而是燃燒的金紅色液體,每一滴落在地上都砸出深坑。
當混沌獸凝聚的冰球籠罩整片深淵時,四娃的鎖鏈突然暴漲。他回想起兄弟們在聚靈潭的誓言,想起二娃翻閱星卷時的專注,想起五娃治愈他時溫暖的綠光。鳥形印記迸發(fā)強光,鎖鏈化作九頭火鳥直沖云霄,九個鳥喙分別銜住冰球的七道毒紋與兩處核心。"焚天火種,本就該焚盡世間腐朽!"隨著四娃怒吼,火焰與毒冰的爆炸中,他仿佛看見大哥的身影在火光中向他伸手。
劇烈的爆炸產(chǎn)生的氣浪席卷深淵,四娃的鎖鏈化作九頭火鳥,狠狠撕裂混沌獸凝聚的毒冰巨球。金紅色的火焰如洶涌的浪潮,將腐肉與冰晶組成的怪物層層灼燒,混沌獸發(fā)出震天的哀嚎,腐爛的傷口中不斷噴涌出帶著膿血的寒氣。它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塌,原本跳動的冰核表面出現(xiàn)蛛網(wǎng)狀的裂痕,幽藍光芒也變得忽明忽暗。
然而,垂死的混沌獸突然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尖笑,腐爛的皮肉如活物般扭曲蠕動。"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它殘缺的巨口大張,從胸腔深處擠出最后一股邪惡力量。剎那間,深淵中所有散落的冰晶突然懸浮而起,在半空凝聚成一張閃爍著幽藍符文的死亡大網(wǎng),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四娃當頭罩下。
九頭鳥察覺到不對勁,九個頭顱同時發(fā)出警告的啼鳴,想要帶著四娃躲避。但四娃早已因持續(xù)戰(zhàn)斗和毒素侵蝕耗盡體力,動作比平時遲緩了許多。寒網(wǎng)觸及他的瞬間,刺骨的寒意如同無數(shù)冰針,瞬間穿透他的皮膚、肌肉,直搗經(jīng)脈。他感覺自己的火焰之力在這股寒意面前,就像風中殘燭般脆弱,正被迅速吞噬。
"不——!"九頭鳥悲愴的鳴叫回蕩在深淵。它不顧一切地俯沖而下,試圖用火焰融化冰網(wǎng),卻被寒網(wǎng)釋放的強烈反噬震得倒飛出去,羽翼間的火焰也黯淡了幾分。而四娃的身體,正在冰網(wǎng)的包裹下迅速被冰層覆蓋。他的皮膚表面,冰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將他的金紅色火焰一點點吞噬。
在意識被冰封前的最后一刻,四娃拼盡全身力氣將鎖鏈擲出。帶著他最后一絲靈力的鎖鏈,如同一道微弱的金光,狠狠地砸在混沌獸身上?;煦绔F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身軀搖晃了幾下,最終拖著殘破不堪的身體,緩緩沉入深淵的黑暗之中。它臨走前那充滿怨恨的目光,預(yù)示著這場危機,遠未真正結(jié)束。
當一切歸于平靜,巨大的冰柱矗立在深淵中央。四娃保持著擲出鎖鏈的姿勢,眼神中還帶著未消散的堅定與不甘。冰柱表面流轉(zhuǎn)著幽藍的咒印,散發(fā)著陣陣寒意。九頭鳥悲鳴著環(huán)繞冰柱,它羽翼間的火焰忽明忽暗,最終在無奈與悲戚中漸漸黯淡。而深淵深處,隱隱傳來混沌獸低沉的喘息聲,仿佛在積蓄力量,等待下一次的復(fù)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