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鳶尾花期與訴訟前夜

虞未眠的鼻尖蹭著畫布邊緣的油彩，鳶尾花的紫藍(lán)在調(diào)色盤上暈成漩渦。決賽主題是"光與影的敘事"，她腦海里反復(fù)浮現(xiàn)的卻是余知珩遞來鳶尾花時，陽光透過花瓣在她手背上投下的細(xì)碎光斑——那是上周三放學(xué)后，余知珩站在畫室門口，白色校服襯得花莖格外鮮綠，說"樓下花店最后一支，像你畫里的顏色"。

畫架旁的鬧鐘指向晚上十點，速寫本上卻還停留在人物側(cè)影的草稿。她盯著紙上那截紅繩的線條，想起余知珩這幾天眼下的青黑——自從在公司法務(wù)部碰壁后，余知珩每天放學(xué)都要去律師事務(wù)所，連給她補習(xí)數(shù)學(xué)時，指尖都還夾著打印的公司章程。

"咚咚咚。"畫室門被輕輕叩響。余知珩倚在門框上，手里拎著保溫桶，發(fā)梢還沾著秋雨的濕氣："林阿姨說你又沒吃晚飯。"

虞未眠慌忙把速寫本翻到空白頁，卻不小心碰倒了顏料瓶。鈷藍(lán)色在地板上漫開，像極了那天李淼淼撞翻的顏料盒。余知珩蹲下身擦拭時，虞未眠瞥見她手腕上的新手繩——酒紅繩結(jié)間的紅瑪瑙被磨得發(fā)亮，突然想起自己藏在首飾盒里的另一顆珠子，本該串成一對。

"律師說下周開庭。"余知珩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余杭找了新的審計公司，想把財務(wù)報表做手腳。"她舀出溫?zé)岬哪瞎现?，勺子在桶壁上碰出清響?不過我找到媽媽當(dāng)年的助理了，他說有備份文件。"

虞未眠握著勺子的手頓了頓。窗外的雨突然變大，打在玻璃上的聲音像鼓點。她想起昨天余知珩趴在桌上改訴訟材料時，陽光落在她發(fā)頂?shù)臉幼?，突然把畫筆往桌上一放："珩哥，明天我陪你去拿文件。"

"決賽稿怎么辦？"余知珩抬眸，睫毛上似乎凝著水珠，"你昨天還說光影的層次總畫不好..."

"有你重要嗎？"虞未眠脫口而出，臉頰卻先紅了。她低頭攪著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混著雨聲，"大不了今晚通宵趕稿，反正林芷汐說我是'畫瘋子'。"

余知珩突然笑了，眼角的疲憊像被雨水洗過般淡去。她從書包里拿出個牛皮紙袋，里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畫紙："這是我在舊書房找到的，媽媽以前畫的設(shè)計稿。"紙張邊緣泛著歲月的黃，上面是旗袍領(lǐng)口的盤扣紋樣，還有一行娟秀的小字："給知珩的成年禮物"。

虞未眠指尖撫過紙面，突然想起余知珩說過，母親是服裝設(shè)計師。她看著那些流暢的線條，突然抓起畫筆，在空白畫布上勾勒出旗袍的輪廓——夕陽從領(lǐng)口的盤扣間透過來，給站在畫架前的少女鍍上金邊，手腕上的紅繩像一道燃燒的光。

"這里的光影..."余知珩湊近畫布，溫?zé)岬暮粑鬟^虞未眠的耳畔，"像媽媽設(shè)計稿里的'落日熔金'系列。"她的指尖點在畫布上少女的手腕處，"紅瑪瑙要畫出冰涼的質(zhì)感，就像..."

"就像你第一次給我遞傘時的皂角香。"虞未眠接話的同時，兩人的指尖在畫布上相觸。顏料的微涼混著彼此的溫度，虞未眠看見余知珩的瞳孔里映著自己的影子，忽然想起速寫本里沒畫完的側(cè)影——原來少女撐傘時，睫毛投下的陰影像振翅的蝶，而此刻，那只蝶正落在自己心上。

凌晨三點，虞未眠終于畫完最后一筆。余知珩趴在桌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母親的設(shè)計稿。她輕輕抽出畫稿，卻發(fā)現(xiàn)背面寫著一行字："愿你永遠(yuǎn)有追光的勇氣"。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窗欞落在余知珩的發(fā)梢，她腕間的紅繩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虞未眠拿出首飾盒里的另一顆紅瑪瑙珠子，用剩下的酒紅繩仔細(xì)編著。繩結(jié)在指尖翻飛時，她想起余知珩說過，母親曾教她編繩要"先系住過去，再牽住未來"。當(dāng)?shù)诙掷K完成時，她輕輕將它系在余知珩空著的另一只手腕上，自己則戴上相同的那根。

晨光漫進(jìn)畫室時，余知珩被手腕上的重量驚醒?？匆妰筛⑴诺募t繩，她突然想起昨晚夢里的場景——母親笑著給她和虞未眠系上同心結(jié)，說"好姑娘要互相扶持"。她轉(zhuǎn)頭看向正在收拾畫具的虞未眠，陽光從她發(fā)間漏下來，在臉頰上投下細(xì)小的光斑。

"眠眠，"余知珩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等官司打完，我們一起去看畫展吧？聽說有個新銳畫家的光影展..."

"好??！"虞未眠轉(zhuǎn)身時，畫筆上的金色顏料不小心甩在兩人的手繩上。陽光下，紅瑪瑙珠子與金色油彩交相輝映，像極了虞未眠畫布上那道穿破云層的光。她看著余知珩手腕上兩根交疊的紅繩，突然明白，有些羈絆早已在雨水與顏料的交織中，悄然長成了鳶尾花的形狀——既扎根于現(xiàn)實的土壤，又向著彼此的光野蠻生長。

而此刻，訴訟前夜的涼意尚未散盡，但畫室里的晨光已足夠溫暖，足以讓兩顆緊緊相依的心，在即將到來的風(fēng)雨里，生出追光的勇氣。

溫馨提示：上一篇兩人在長椅上交談時還有很多的話，我沒有寫出來，有一些在本章透露 ，還有一些就由讀者們自己想象啦，動動你們的小腦瓜，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