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病逝”的消息,如同一陣沉重的風(fēng),在宮中緩緩吹過。逝者已矣,老佛爺和皇后面對乾隆堅持送含香遺體回疆的決定,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便遂了乾隆的意思。乾隆深思熟慮后,將這件事鄭重地交給了永琪和爾康負(fù)責(zé)。
很快,護(hù)送香妃“遺體”回回疆的一應(yīng)行程就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好了。出發(fā)的那一天,陽光灑在紫禁城的城樓上,蕭云和紫薇陪著乾隆站在城樓上,目光都不自覺地聚集在隊伍后面那輛馬車?yán)?。馬車?yán)锩孀疴徸雍豌y鈴子,她們本就跟隨含香而來,如今含香“不在”,自然也要一同回去。
乾隆靜靜地站著,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著含香“離世”當(dāng)晚,他們最后的對話,終究還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當(dāng)晚,在蕭云和紫薇離開之后,含香邁著輕柔的步伐,主動走到乾隆面前,眼中滿是熱淚,聲音帶著顫抖,緩緩開口道:“皇上,我心中有太多的感激,也有太多的抱歉,不知從何說起。自從我入宮以來,您包容了我的壞脾氣、我的自私、我的任性,用一顆無比寬大的心來寵愛我、憐惜我,含香實在是無以為報?!?/p>
乾隆看著含香,目光中透著溫柔與釋然,輕聲說道:“含香,朕要的從來都不是你的感恩和報答,朕只希望你能看到朕的真心?!?/p>
“皇上的真心,我早就深深體會到了。我這般辜負(fù)皇上,真覺得自己壞透了?!焙阊壑袧M是愧疚。
“但是你還是要走,對嗎?”乾隆的語氣平靜,沒有了往日的糾結(jié)。
“皇上,我不屬于這皇宮,即便心中有再多的舍不得,我都必須離開?!焙銏远ǖ卣f道。
“果然,朕終究還是留不下你。含香,朕的真心你看到了,那你呢?你是否對朕有過哪怕片刻的真心?”乾隆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期許。
“皇上,含香不想騙您,含香對您也是真心的,只是……”含香面露難色,不知該如何表達(dá)。
乾隆看出了她的為難,輕輕一笑,替她將話說了出來:“只是這真心不包括對朕的男女之情,對嗎?”
“皇上,含香不知道該如何說。含香對您的感情很復(fù)雜,您為含香做的點點滴滴,含香都銘記于心,每每回想起來,都會覺得無比溫暖和幸福。”含香真誠地說道。
“可你終究不愿意留在朕的身邊?!鼻〉恼Z氣中雖有一絲落寞,但更多的是釋懷。
這一次,含香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默認(rèn)了。乾隆苦澀一笑,隨即坦然表示:“也罷,朕明白了一個道理,感情之事不能強(qiáng)求。朕說到做到,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放你離開,就不會反悔。朕已經(jīng)安排好了,過了今晚,含香就在這世上‘不存在’了。”
“皇上,您的胸懷無人能及,含香這一生無論身在何方,都會永遠(yuǎn)記得您,為您祈福。”含香眼中滿是感激。
現(xiàn)實回籠,護(hù)送含香離開的隊伍漸行漸遠(yuǎn),幾乎已經(jīng)消失在乾隆的視線中,可他依舊靜靜地注視著遠(yuǎn)方。他知道,此時的含香怕是已經(jīng)和她心愛的那個回人重逢了。他們會攜手回到回疆,回到那個充滿回憶的地方,開啟屬于他們的新生活。含香的未來,從此便與他無關(guān)了。
乾隆對著遠(yuǎn)處那已然看不到的隊伍,在心里默默地訴說著自己的心聲:“含香,朕曾經(jīng)覺得,你是朕‘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的選擇。因為比起你,小燕子、永琪、紫薇、爾康他們在朕心中的分量更重。朕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你,所以才能如此瀟灑地放手。可朕做了前世之夢,夢里就失去過他們一次,那種痛刻骨銘心,現(xiàn)實里朕不想再承受第二次??煽粗汶x開,此刻心中的痛卻清清楚楚地告訴朕一個事實。朕是真的愛上你了,因為愛,所以愿意成全。比起夢中的那個前世你慶幸離開朕,對朕躲之不及,這一次,朕的主動成全,能讓自己在你心里占據(jù)一席之地,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收獲呢?起碼這一次,你一輩子都忘不了朕了。”
正如乾隆所猜測的,麥爾丹早已踏上陪伴含香回回疆的路,眾人之前也早就在會賓樓為他餞行過了。那看似裝著含香遺體的靈柩里其實空空如也,此時的含香身著與金鈴子、銀鈴子一樣的裝扮,安穩(wěn)地坐在隊伍后面的馬車?yán)铮I(lǐng)著這支隊伍的人,正是麥爾丹?!凹偎酪皇隆标P(guān)系重大,選擇運送靈柩回回疆的人自然都沒見過含香,更別提麥爾丹了。永琪和爾康巧妙地將麥爾丹以及他那些忠心耿耿、武功高強(qiáng)的手下都安排在了隊伍中,有他們保護(hù)含香,再合適不過了。永琪和爾康的這些動作自然瞞不過乾隆,其實這本就是乾隆預(yù)料之中的,甚至可以說是他促成的,不然,他又怎會特意讓永琪和爾康負(fù)責(zé)含香回疆的事情呢?
含香的事情,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雖然含香是假死,但在宮中眾人看來,人確實是在宮里“沒了”,而且宮里也實實在在地辦過喪事,所以大家都希望能有件喜事沖沖這壓抑的氛圍。就在此時,蕭風(fēng)和晴兒的事情被順理成章地提上了日程。
蕭之航和杜雪吟見蕭云和永琪婚后生活幸福美滿,本來都準(zhǔn)備離開京城了,卻突然接到宮里傳召,說是讓他們進(jìn)宮商議婚事。這一下,又走不了了。
等他們匆匆趕到慈寧宮的時候,乾隆和老佛爺都在,小燕子他們也都被喊了過來。老佛爺滿臉笑意,主動提出,要給晴兒和簫劍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辦一場盛大的婚禮。這對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無疑都是一件大好事,眾人立刻嬉笑著向晴兒和簫劍慶賀起來。
然而,乾隆卻敏銳地發(fā)現(xiàn),蕭之航和杜雪吟的臉色卻添了幾分憂愁。乾隆心中疑惑,以為他們有什么難言之隱,詢問之后才知道,蕭之航和杜雪吟剛剛接到來自云南大理弟妹的來信,說是堂弟病重,恐怕命不久矣,十分想見他們一面,所以他們才打算動身,離開北京前往云南。
對蕭之航和杜雪吟來說,兒子終于得償所愿,馬上就要成婚了,他們打心底里開心。只是,他們實在掛念遠(yuǎn)在云南生命垂危的堂弟,心急如焚地想要去探望。但子女大婚,雙親健在卻不在場,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所以一時之間,他們陷入了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
蕭云和蕭風(fēng)得知大理堂叔生命垂危的消息,心瞬間都懸了起來。老佛爺和乾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決斷。就在這略顯尷尬的時刻,晴兒優(yōu)雅地站了出來,當(dāng)著眾人的面,言辭懇切地開口道:“皇上,老佛爺,晴兒多謝你們的成全。但俗話說,百善孝為先,親人離世乃是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晴兒深有感觸。所以,晴兒請求皇上,請求老佛爺,暫緩我和蕭風(fēng)的婚事?!?/p>
晴兒的這一番話,合情合理,給了所有人一個恰到好處的臺階下。蕭之航和杜雪吟看著晴兒,之前本來就很喜歡晴兒,現(xiàn)在更是喜歡,眼中滿是也感激,同時又多了幾分對她的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