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牙的金光炸裂成千萬碎片，展昭在強光中看清了黑洞里浮沉的東西——二十枚帶血的銅錢，每一枚都刻著不同年份的"初七"。最舊的那枚邊緣已經(jīng)磨得發(fā)亮，正是他七歲那年隨手賞給乞兒的。
"這是......"展昭的指尖剛碰到銅錢，整座冰窟突然劇烈震顫。懸停的冰塊轟然墜落，每一塊都映出記憶殘片——十五歲的白玉堂在雪地里剜出第一塊心頭肉，二十歲的他蘸著血在契約上添改字跡。
白玉堂突然劇烈咳嗽，冰碴混著血沫濺在展昭頸側。他染血的手指抓住展昭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別看......"話音未落，心口的黑洞突然暴長，將最近的銅錢吞了進去。
展昭的熾陽紋自發(fā)纏上對方手腕。兩種功法相觸的瞬間，冰面下的契約突然浮到空中，血字扭曲成新的句子："違約者當受剜心之刑"。更可怕的是，展昭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探向白玉堂心口。
"你改契約的時候——"展昭的虎口卡住白玉堂咽喉，摸到皮下有硬物滾動，"早算好了我會發(fā)現(xiàn)？"
白玉堂的睫毛顫了顫。他忽然抓住展昭的衣領往前拽，鼻尖幾乎相抵："算好了你會追查，算好了你會阻止......"嘴角滲出的血線滑到下顎，"沒算到你會......"
冰窟頂部突然透下月光。展昭抬頭看見母親的身影立在光柱中，手中青瓷碗的缺口正對白玉堂心口。而更駭人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腕間的紅繩另一端，竟連在五歲小白玉堂的鎖鏈上。
"血契根本不是束縛你的。"展昭的熾陽紋突然暴長，纏住白玉堂開始崩解的身體，"是換命契約？"
瓦當碎片突然合成利刃。展昭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翻身將人護在身下，卻聽見利刃入肉的悶響——白玉堂的手穿過他腋下，反手將刀刃捅進了自己心口的黑洞。
"這次......"白玉堂的唇擦過展昭耳垂，呼出的氣帶著血腥味的甜，"換我先......"
乳牙的金光突然變成鎖鏈，纏住展昭手腕猛拽向塌陷處。墜落時他看清契約背面最后浮現(xiàn)的文字——母親清秀的筆跡寫著："昭兒，他替你受了二十年的剜心之痛"。
黑暗中有銅鈴輕響。展昭摔進祖祠地下密室時，后腦磕到個硬物——半塊芙蓉糕模具，底部刻著"初七"。月光透過磚縫照進來，映出滿地泛黃的婚書殘頁。
"每月這天......"白玉堂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虛弱得幾乎聽不見，"你吃的糕里......"
展昭抓起最近的一張殘頁。褪色的朱砂寫著"以命換命"，旁邊是母親的批注："情劫反噬可轉(zhuǎn)嫁"。他剛要細看，白玉堂突然撲過來奪走殘頁塞進嘴里，喉結滾動著硬吞下去。
"連情劫反噬都......"展昭掐住他下巴卻掰不開牙關，熾陽紋在掌心發(fā)燙，"你算計得......"
"那是我唯一沒算計的部分。"白玉堂咳著笑出聲，齒縫間全是血絲。他忽然扯開展昭的衣襟，露出心口同樣的黑洞："現(xiàn)在......我們一樣了......"
密室突然劇烈搖晃。展昭在灰塵飛揚中摸到塊冰涼的東西——半枚龍鳳玉佩。而更詭異的是，白玉堂從懷里掏出的另半枚竟能嚴絲合縫拼上。玉佩合攏的剎那，磚縫里突然飄出沙啞的錄音：
"白家小子......"分明是展昭父親的聲音，每個字都淬著毒，"你永遠別想......"
展昭的指尖還沾著白玉堂的血，玉佩拼合的脆響在密室里炸開一道刺目的白光。錄音里父親的聲音突然扭曲變形："......用你白家全族的命來償！"最后幾個字像是被人生生掐斷，磚縫里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帶著鐵銹味的腥氣。
"你爹當年......"白玉堂突然劇烈抽搐，指甲摳進青磚縫隙里劃出五道血痕。他仰起的脖頸上浮現(xiàn)出細密的金色紋路，正是展昭家傳功法反噬時的特征。
展昭一把扯開他的衣領，瞳孔驟縮——白玉堂鎖骨下方密密麻麻排著二十個針腳般的疤痕，每個疤痕邊緣都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最駭人的是這些疤痕正在蠕動，像是有活物要破皮而出。
"每月初七......"白玉堂突然抓住展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黑洞里傳來詭異的吸力，"你吃的芙蓉糕里......"話未說完突然噴出一口黑血，血珠在半空凝成"情劫"二字。
密室四壁的婚書殘頁突然無風自動，展昭眼疾手快抓住一張飄到眼前的，上面赫然是母親的字跡："白家血脈可承展氏功法反噬，然需以情為引"。紙頁背面還粘著干涸的血漬，隱約能看出是孩童的手印。
白玉堂突然悶哼一聲，心口的黑洞開始扭曲變形。展昭的熾陽紋自發(fā)纏上去，卻聽見"嗤"的灼燒聲——自己的真氣正在被那黑洞吞噬。更可怕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時也浮現(xiàn)出同樣的金色紋路。
"停下！"展昭強行切斷真氣輸送，卻看見白玉堂的瞳孔已經(jīng)變成詭異的豎瞳。后者突然暴起將他撲倒在地，尖利的犬齒擦過頸動脈："晚了......反噬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移......"
屋頂突然塌陷下一塊，月光混著雪粒灌進來。展昭在碎雪中看見無數(shù)記憶碎片——七歲的白玉堂被鐵鏈鎖在祠堂，十五歲的他跪在雪地里剜出第一塊心頭肉，二十歲的他在契約上偷偷添上"情劫共擔"四個字。
白玉堂的呼吸突然變得極其緩慢，呼出的白霧里飄著細小的冰晶。他染血的手指撫上展昭同樣開始浮現(xiàn)黑洞的心口，突然笑了："現(xiàn)在......你終于能......"
話音未落，整間密室突然下沉三尺。展昭在塵土飛揚中摸到個冰涼的東西——半塊銅鏡，鏡面映出的竟是少年時的父親手持利刃，刀尖滴落的血染紅了小白玉堂的衣襟。而更駭人的是，鏡中父親的口型分明在說："下一個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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