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著鐵皮屋頂?shù)穆曇粝駸o數(shù)指甲在抓撓金屬我側(cè)身擠進掛著形霓虹巷子時，鎖骨處的鋼弦隨著呼吸傳來陣陣刺痛。霓虹燈管不良的滋滋聲掩蓋了我靴子踩進積水里的響動，診所鐵門上剝生物危害標志正在滴水，門縫里飄出的福爾馬林味混著某種腐肉的腥臭。

踹門的瞬間，三把手術(shù)刀已經(jīng)抵住我的咽喉、心口和太陽穴。刀尖在昏暗診室里泛冷光，最靠近那把的刀柄上刻著B-17"的編號。

"急診掛號費兩千。"老疤的機械義在無影燈下轉(zhuǎn)動時發(fā)出細微的齒輪聲，他布滿傷疤痕的右手突然僵住——黑蝶紋正在我鎖骨傷口處泛著詭異的藍光。"暗懸賞百萬的蝴蝶..."他喉結(jié)滾動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在轉(zhuǎn)動，手術(shù)刀往我皮膚里陷進半毫米。

我故意讓鋼弦在傷口里攪動，藍血滴在手術(shù)托盤里發(fā)出腐蝕金屬的滋滋聲。老疤的眼瞳孔驟然收縮，虹膜里閃過一串紅色數(shù)據(jù)流。

"要么取芯片，要么你的兒童器官交易記錄明天出現(xiàn)在警局云端。"我咳嗽著指向墻上貼著的價目表，那些歪歪扭扭的兒童手繪圖案旁邊標注著腎臟、角膜的明碼標價。角落里泡著畸形胎兒的玻璃罐突然開始震動，福爾馬林液面晃出細小的波紋。

老疤的義眼突然閃過紅光，鉗"啪"地砸在托盤里。"躺上去。"他扯開沾血漬的無菌布，露出銹跡斑斑的手術(shù)臺。無影燈接觸地閃爍，照亮墻上用蠟筆畫著的畸形心臟，心室位置歪扭扭寫著"爸爸"。

當手術(shù)鉗剛碰到鎖骨深處的芯片，整個診所突然響起防空警報般的尖嘯，紅色應急燈把手術(shù)室照得像血池。通風管的蓋板"咣當"砸在地上，一個渾身爛的病人正抓著我的褲腳抽搐，他指甲縫里嵌著碎玻璃。

"定位信號！"老疤的義眼瘋狂轉(zhuǎn)動機械部件發(fā)出過載的嗡鳴。我掰開死病人潰的牙齦，將沾著藍血的芯片塞進他下的傷口。破墻而入的機械士兵抓住那個病人，那人突然睜開發(fā)白的眼睛——條形碼正在他眼球上清晰浮現(xiàn)。

錯誤目標！機械音的尾調(diào)被警報聲扭曲怪異的電子音。我鉆進滴著銹水的通風管時，聽見老疤的慘叫混著骨骼碎裂的悶響。管道拐角處積著發(fā)黑的棉球，蹭過傷口時像無數(shù)螞蟻在啃噬。

通風管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金屬撕裂的刺耳聲響。我蜷縮在拐角，看著藍順著鋼弦滴在生銹的管壁上，蝕刻出細小的蜂窩狀孔洞。管道下方，士兵的戰(zhàn)術(shù)目鏡紅光穿透黑暗，在管壁上投下蛛網(wǎng)般的光斑。

"熱源消失。"機械合成的女聲在警報間隙響起優(yōu)先回收實驗數(shù)據(jù)。"沉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但某種高頻震動正通過金屬管壁傳來——他們啟動了生命探測儀。

我摸到口袋里半管從手術(shù)臺順來的腎上腺素，玻璃管壁上還沾著老疤的血指紋。針頭扎進頸動脈的瞬間，心臟像被鐵錘重擊般瘋狂跳動。通風管拐角的螺絲突然崩飛，我撲向排水口時，探測儀的藍光擦著腳踝掠過。

排水管通向診所后巷的垃圾堆，腐爛的醫(yī)用紗布纏住腳踝。遠處裝甲車的引擎聲越來越近，車頂旋轉(zhuǎn)的掃描儀暴雨中劃出扇形綠光。我抓起浸血的帶纏住鎖骨，藍滲進棉纖維后立刻變成了鐵銹色。

子盡頭的變電箱突然爆出電火花，掃描儀的綠光立刻轉(zhuǎn)向聲源。我踩著翻倒的垃圾桶翻過鐵絲網(wǎng)，帶倒刺的鐵絲在留下道平行的傷口。落地時踩到支斷裂的注射器，針管里殘留的藍色液體在雨水中擴散成蛛網(wǎng)狀。

裝甲車撞開圍墻的巨響震得都在顫抖，但近的是耳邊突然響起的電子音："體征確認。"轉(zhuǎn)頭看見排水管口探出機械臂，金屬手指間著從通風管里刮、沾著藍血的銹渣。

樣本獲取。"機械臂縮回的瞬間，我抓起變電箱掉落的絕緣棒擲向掃描儀。金屬碰撞的脆響在巷子里激起一串回聲，裝甲車頂?shù)臋C槍塔立刻轉(zhuǎn)向聲源。絕緣棒滾到路中央時，恰好有只野貓從垃圾堆竄出來叼走了它。

機槍子彈將野貓撕成碎肉的悶響中，我鉆進下水道檢修口。黑暗里漂浮著醫(yī)用酒精揮發(fā)的氣息混合著地下水的腥臭。手電筒光束突然從檢修口照進來，晃過墻壁時照亮用噴漆畫的箭頭符號——那是老疤的"客戶"們留下的路標。

順著箭頭爬行時，膝蓋碾碎了散落的止痛藥片。拐角處堆著被肢解的醫(yī)療機器人殘骸，它的光學鏡頭還在間歇閃爍。我扯下機器人的電源線纏在傷口上，銅絲接觸藍血的瞬間迸出幾點火星。

通道盡頭的鐵柵欄被酸液腐蝕出拳頭大的洞，鉆過去肩膀擦掉皮。外面是鐵隧道，軌道間積水上漂浮著注射器和藥瓶。隧道頂?shù)膽睙裘扛羧腴W爍一次，在積水上投下顫動的光暈。

第三次燈光亮起時，水面倒映出隧道口站著的人影——他戰(zhàn)術(shù)靴的防滑紋里還嵌著診所的碎玻璃。我屏住呼吸沉入污濁的積水，藍血在水中暈開成絲帶狀。生命探測儀的嗡鳴聲貼著水面掠過，戰(zhàn)術(shù)靴踩進積水時激起的水波拍打在臉上。

探測儀的聲音突然變成急促的滴滴聲。"讀數(shù)異常！"機械士兵的電子音在隧道里產(chǎn)生回音，"水體導電系數(shù)超標。"他們對著積水掃射的子彈打穿軌道枕木，木屑像暴雨般砸在水面上。

我潛在水下游到月臺邊緣，肺部的灼燒感讓視線開始模糊。抓住生銹的扶手爬上月臺時，子彈恰好打碎了我剛才停留位置的水管噴射的水柱在隧道里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機械士兵的電子音在水幕后面扭曲成音。

月臺廣告牌后藏著條維修通道，門被酸液腐蝕得只剩個空殼。通道里堆著沾血的白大褂，口袋里還裝著老疤的名片。最里面那件胸口有個焦黑的彈孔，

彈孔邊緣沾著藍色的結(jié)晶物。

通道盡頭是地鐵員工休息室，破沙發(fā)上攤著本翻爛的《創(chuàng)傷急救手冊》。桌上的咖啡還在冒熱氣，杯底壓著張便簽："老位置交貨——B17"。墻角的儲物柜突然傳來震動，老式傳呼機在抽屜里亮著紅光。

呼機屏幕顯示著加密頻段的波，我開天線時聽見機械士兵的通訊雜音："...確認實驗體7號生物樣本...請求凈化指令..."休息室的日光燈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落進咖啡杯里當作響。

窗外傳來直升機槳葉的破聲，探照燈的光柱掃過儲物柜門。我抓起傳呼機砸向電閘，黑暗降臨的瞬間，通風口突然掉下來半截機械臂——它指尖的采樣針管里晃動著藍血。我抓起那截機械臂，采樣針管里的藍血在黑暗中泛著微光。通風管道里傳來金屬摩擦，像是更多機械臂正在逼近。

"操。"我低聲罵了句，把機械臂塞進老疤的白大口袋里，順手摸到了他常備的那把老式激光切割器。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撞，探照燈的光柱掃進來，照亮了滿地的玻璃碎片。我貼著墻挪到窗邊，直升機槳葉的氣流把窗簾掀得啪啪作響。"目標體征消失，啟動熱成像。"機械士兵的電子音在走廊里回蕩。

我按下切割器的開關(guān)，對準窗框的銹處劃了一圈，腳把整扇窗戶了出去。冷風夾著雨水灌進來，下面就是地鐵軌道。

跳下去的瞬間，我身后傳來機械臂抓空的金屬碰撞聲。我重重摔在濕滑的鐵軌上，右肩傳來骨頭錯位的悶響。雨水順著領(lǐng)口灌進后背，激得傷口一陣。遠處隧道口傳來機械士兵的金屬腳步聲，戰(zhàn)術(shù)靴踩在碎石上的咯吱聲越來越近。

"操他媽的..."我咬著牙把脫臼的肩膀往軌道上猛撞，關(guān)節(jié)復位時疼得眼前發(fā)黑。手電筒的光柱突然掃過對面墻壁，照亮了用紅漆噴的逃生箭頭。

我拖著傷腿爬進檢修井，生銹的梯子被壓得吱呀作響。井底積著半指深的污水，泡爛的繃帶像水母一樣漂浮著。上方傳來機械臂鉆入通風管的刺耳摩擦聲，還有電子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匯報："熱源...消失...請求..."

摸到口袋里的激光切割器時，金屬外殼還帶著老疤的體溫。我對著排水管接縫處按下開關(guān)，銹蝕的螺栓冒出青煙。當?shù)谝坏嗡{血滴進下水道時，遠處突然響起地鐵進站的轟鳴。我踉蹌著往隧道深處跑，地鐵的轟鳴聲震得耳膜生疼。藍血順著褲管滴在鐵軌上，在積水里暈開詭異的熒光。機械士兵電子音突然變調(diào)："檢測到7號樣本活性增強！"

身后傳來金屬碰撞的巨響，我回頭看見機械臂卡在了檢修井口。地鐵車頭的強光刺破黑暗，照出軌道上散落的針管和藥瓶。我撲向隧道側(cè)壁的凹槽時，列車帶起的風壓差點把我卷進車輪底下。

"目標進入7號區(qū)域。"機械合成音在隧道里產(chǎn)生回聲。列車駛過的瞬間，我看見車窗里擠滿了戴著防毒面具的乘客，麻木的眼睛反射著藍血的光。我喘著粗氣貼在凹槽里，地鐵帶起的風刮得臉頰生疼。那些防毒面具下的眼睛突然齊刷刷轉(zhuǎn)向我，像一群發(fā)現(xiàn)獵物的禿鷲。最靠近車窗的那個乘客緩緩抬起手，他的防護服袖口露出半截藍色靜脈和我鎖骨傷口流出的血一個顏色。

"他在這兒！"面具下突然爆發(fā)出機械合成聲，根本不是人類嗓音。所有乘客同時拍打車窗的悶響在隧道里回蕩，震得我耳膜發(fā)顫。

我摸到口袋里的激光切割器，金屬外殼已經(jīng)被汗浸得滑。隧道頂?shù)膽睙敉蝗蝗肯?，只剩下車窗里透出的慘白燈光。那些拍打聲越來越急促，有幾扇車窗已經(jīng)出現(xiàn)蛛網(wǎng)狀的痕。

"操..."我咬緊牙關(guān)，對準身后的電纜管道按下切割鍵。藍光閃過時，爆出的火花像放煙花似的照亮了整個隧道。列車突然急剎，車輪摩擦鐵軌的尖嘯聲中，我趁機滾進了檢修通道。

通道里彌漫著焦糊味，身后傳來防毒面具們撞開車門的悶響。我摸黑往前爬，手指突然碰到個冰涼的金屬物體——是把生銹的老虎鉗這時第一束手電光已經(jīng)進了通道口，晃過墻壁時照亮了用紅漆噴的"B-17"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