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臺的石階冰涼,馬嘉祺坐在最高一層,膝蓋上攤開著筆記本。午夜的校園靜得出奇,只有遠處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他抬頭看了看表——十一點五十七分,丁程鑫遲到了。
手機屏幕亮起,是丁程鑫發(fā)來的消息:「抱歉!排練剛結(jié)束,馬上到!」
馬嘉祺回了個「嗯」,手指懸停在屏幕上,又補充了一句:「不急,注意安全?!?/p>
這周三的午夜觀星是他們上周在屋頂分別時約好的。馬嘉祺本以為自己會后悔這個一時沖動的邀請,但過去幾天里,他反而開始期待這一刻的到來。
腳步聲從下方傳來,輕快而有節(jié)奏。丁程鑫小跑著登上臺階,發(fā)梢還滴著水,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
"對不起!"他氣喘吁吁地在馬嘉祺身邊坐下,"林教授加練了新動作,一直沒放我們走。"
馬嘉祺聞到了淡淡的沐浴露香氣,混合著一絲汗水的氣息。丁程鑫今天穿了件深藍色衛(wèi)衣,襯得他的皮膚在月光下更加白皙。
"沒關(guān)系。"馬嘉祺輕聲說,遞過一個保溫杯,"熱可可。"
丁程鑫眼睛一亮:"你居然記得我喜歡喝這個!"他接過杯子,指尖不經(jīng)意地擦過馬嘉祺的手背,像一道微弱的電流。
馬嘉祺迅速收回手,假裝調(diào)整望遠鏡:"今天天氣很好,能看到木星的衛(wèi)星。"
丁程鑫湊到望遠鏡前,臉頰幾乎貼在馬嘉祺的肩上:"真的嗎?讓我看看!"
他的發(fā)絲蹭在馬嘉祺的頸間,癢癢的。馬嘉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開一點距離。
"哇!真的有小光點圍著木星轉(zhuǎn)!"丁程鑫驚呼,"就像...就像..."
"像跳舞。"馬嘉祺脫口而出。
丁程鑫轉(zhuǎn)過頭,他們的臉近在咫尺。月光下,馬嘉祺能看到他睫毛投下的細小陰影,還有那顆標志性的淚痣。
"對,像跳舞。"丁程鑫笑了,聲音輕柔,"你真懂我。"
馬嘉祺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他急忙轉(zhuǎn)向望遠鏡:"那邊是天蝎座,你看那顆紅色的心宿二..."
他們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地辨認星座,丁程鑫時不時發(fā)出驚嘆,問出各種天真的問題。馬嘉祺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很享受這種講解,那些平時讓他覺得愚蠢的問題從丁程鑫嘴里說出來卻顯得可愛。
"馬嘉祺,"丁程鑫突然問道,"你為什么會喜歡天文?"
馬嘉祺的手指停在望遠鏡調(diào)焦輪上:"因為...星星很安靜。它們不會評判你,不會要求你成為什么人。只是...在那里。"
丁程鑫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輕聲說:"就像我看到的你一樣。"
馬嘉祺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丁程鑫正專注地看著他,眼睛在星光下閃閃發(fā)亮。他們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我..."馬嘉祺剛要開口,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寧靜。
丁程鑫皺眉掏出手機:"是林教授...奇怪,這么晚了。"他接起電話,"喂?"
馬嘉祺看到丁程鑫的表情從困惑變成驚訝,最后是擔憂。
"好的,我明白了。明天見。"丁程鑫掛斷電話,臉色有些蒼白。
"出什么事了?"馬嘉祺問。
丁程鑫猶豫了一下:"沒什么,就是...明天早上臨時加練。"他勉強笑了笑,"我們繼續(xù)看星星吧。"
但氣氛已經(jīng)變了。丁程鑫雖然還在聽馬嘉祺講解,卻明顯心不在焉,時不時低頭看手機。
凌晨兩點,他們決定回去。下臺階時,丁程鑫突然腳下一滑,馬嘉祺下意識伸手扶住他的腰。
"謝謝。"丁程鑫輕聲說,卻沒有立即掙開。
馬嘉祺能感覺到他腰部的曲線,緊實而溫暖。他們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姿勢走完了剩下的臺階,誰都沒有先放手的意思。
"明天...圖書館見?"分別時,丁程鑫問道。
馬嘉祺點點頭:"老時間。"
丁程鑫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晚安,馬嘉祺。謝謝你帶我看星星。"
馬嘉祺站在原地,看著丁程鑫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樓的拐角。他的指尖還殘留著對方腰部的觸感,那種溫暖讓他想起小時候唯一養(yǎng)過的那只倉鼠——柔軟、脆弱,卻又充滿生命力。
第二天中午,馬嘉祺照常來到圖書館。他選了靠窗的位置,這里能看到丁程鑫在借閱臺工作的樣子。但今天,丁程鑫不在往常的位置上。
馬嘉祺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丁程鑫早上發(fā)來的消息:「今天臨時有事,不能去圖書館了。明天見?」
他回復(fù)了一個「好」字,卻感到一絲不安。這不是丁程鑫的風格——他從來不會無故爽約。
下午的物理課上,馬嘉祺注意到同學們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人在他經(jīng)過時突然停止交談,有人投來探究的目光。他皺了皺眉,沒有理會。
直到課后,張毅攔住了他:"馬嘉祺,你看校園論壇了嗎?"
"不看那種東西。"馬嘉祺冷淡地回答。
張毅猶豫了一下,還是掏出手機:"我覺得你應(yīng)該看看這個。"
屏幕上是一個匿名帖子,標題刺眼:《物理系"天才"的真面目——論如何利用學術(shù)項目接近舞蹈系學生》。帖子內(nèi)容充滿暗示,聲稱馬嘉祺利用跨學科項目接近舞蹈系學生,特別是丁程鑫,還附上了幾張偷拍的照片——他們在咖啡廳討論、共撐一把傘、在天文臺的親密距離。
馬嘉祺的手指緊緊攥住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這是胡扯。"
"我知道。"張毅嘆了口氣,"但已經(jīng)傳開了。有人說你之前就有'前科',在本科時利用項目騷擾女生..."
馬嘉祺猛地抬頭:"什么?這完全是造謠!"
"我信你。"張毅拍拍他的肩,"但謠言這種東西,澄清起來很難。"
馬嘉祺的腦海里閃過昨晚丁程鑫接到的那個電話?,F(xiàn)在他明白了——林教授一定是聽說了這個謠言。
他立刻給丁程鑫發(fā)了消息:「你看到那個帖子了嗎?」
回復(fù)遲遲不來。馬嘉祺在實驗室待到深夜,手機屏幕亮了又暗,始終沒有丁程鑫的消息。
第二天,馬嘉祺早早來到圖書館,希望能碰到丁程鑫。但借閱臺前是一個陌生的女生。
"丁程鑫今天請假了。"女生回答他的詢問,"好像是身體不舒服。"
馬嘉祺的心沉了下去。他撥通丁程鑫的電話,卻直接轉(zhuǎn)入了語音信箱。
接下來的三天,丁程鑫仿佛人間蒸發(fā)。不回消息,不接電話,連舞蹈課都請假了。馬嘉祺去舞蹈室等過,去食堂守過,甚至又去了天文臺,但都沒有丁程鑫的身影。
謠言卻愈演愈烈。有人開始在馬嘉祺背后指指點點,物理系辦公室甚至找他談話,委婉地詢問項目進展是否"一切正常"。
第五天傍晚,馬嘉祺疲憊地走出實驗室,迎面撞上了舞蹈系的林教授。
"馬同學。"林教授的表情嚴肅,"能談?wù)剢幔?
他們來到校園角落的一張長椅。夕陽將云層染成血紅色,像是某種不祥的預(yù)兆。
"關(guān)于那個謠言..."馬嘉祺開口。
"不只是謠言的問題。"林教授打斷他,"丁程鑫已經(jīng)五天沒來上課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嗎?"
馬嘉祺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我以為他只是...躲著我。"
林教授搖搖頭:"他室友說他已經(jīng)三天沒回宿舍了。"她猶豫了一下,"丁程鑫有...情緒問題。去年這個時候,他因為舊傷復(fù)發(fā)抑郁發(fā)作,差點..."
馬嘉祺的血液瞬間凝固:"什么?"
"他在湖邊的小木屋里。"林教授遞過一張紙條,"那是他心情不好時常去的地方。我想...他可能需要你。"
馬嘉祺一把抓過紙條,顧不上道謝就飛奔起來。他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腦海中閃過丁程鑫明亮的笑容、眼角的淚痣、還有那句"星星就像我看到的你一樣"。
校園在他身后飛速倒退。他跑過教學樓,跑過操場,跑進湖邊的小樹林。夕陽已經(jīng)完全沉下去了,樹林里一片昏暗。
終于,他看到了一座小小的木屋,窗戶里透出微弱的燈光。
馬嘉祺喘著氣,敲了敲門:"丁程鑫?是我。"
沒有回應(yīng)。
他又敲了敲,這次用力些:"丁程鑫!開門!"
依然寂靜。
馬嘉祺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試著推了推門——沒鎖。
木屋里空無一人,只有一盞小燈孤獨地亮著。桌上散落著幾張紙,馬嘉祺走近一看,是那個謠言的打印件,上面用紅筆畫滿了問號和感嘆號。
角落里,一個小小的星象儀靜靜地放在地上——那是他送給丁程鑫的生日禮物。
馬嘉祺的視線模糊了。他轉(zhuǎn)身沖出木屋,大聲呼喊:"丁程鑫!"
湖面平靜如鏡,倒映著初升的月亮。馬嘉祺沿著湖邊奔跑,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
"丁程鑫!"
終于,在湖的最遠端,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丁程鑫坐在碼頭上,雙腿懸空,背影瘦削得令人心疼。
馬嘉祺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過去:"丁程鑫!"
丁程鑫回過頭,眼睛紅腫,臉色蒼白得可怕。他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
馬嘉祺在他身邊跪下,雙手顫抖著抓住他的肩膀:"你...你沒事吧?"
丁程鑫的眼淚突然決堤:"對不起...我只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馬嘉祺不顧一切地抱住了他。丁程鑫的身體冰涼,在他懷里微微發(fā)抖,像一只受傷的小鳥。
"不要道歉。"馬嘉祺的聲音嘶啞,"是我該道歉...那個謠言..."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丁程鑫抽泣著,"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馬嘉祺緊緊抱著他,感受著對方的心跳透過胸膛傳來。此刻,所有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會讓這個人獨自承受痛苦。
湖面上,月亮漸漸升高,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最終融為一體。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