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老人的聲音在風(fēng)中飄蕩,像枯葉摩擦冰面,冰錐掉落懸崖
“如果你沒有名字,你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你所創(chuàng)造的一切都會被改變”
白衣精靈低頭不語,時間仿佛被靜止,他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害怕?恐懼?不安?當(dāng)他的第一滴淚落在土地上,他的瞳孔瞬間放大,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流淚,他的眼淚變成星沙,他被星沙所指引,走到了世界的盡頭
他站在在星沙鋪的小徑上,這里是世界的盡頭,沙礫閃爍著微光,如同被碾碎的星辰;亮晶晶的,仿佛天空中的星星。他被指引著,走到了一座懸浮在虛無中的涼亭--那里是四季精靈唯一被允許聚集的地方。
每一次季節(jié)交換之后,剩余的三個精靈都會在這里談話,分享那些被法則允許的記憶。在冬天時北方的寒冷,在秋天的時大雁南飛,在春天時萬物復(fù)蘇,在夏天時辛勤勞作。
涼亭里,秋天的精靈--秋實,正將楓葉折成千紙鶴,他的手指靈巧的翻動著,每一只千紙鶴的翅膀上都寫著一行小字:
“愿你一切安好”
另幾只千紙鶴里,筆跡更加張揚,墨跡像是被陽光曬過的暖褐色--那是慕夏,夏天的精靈所寫:
“祝你快樂”
然而,他們?yōu)槭裁匆獙戇@些呢?
是為了紀(jì)念盈春和凜冬。
白衣精靈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伸手觸碰其中一只千紙鶴,千紙鶴在他指尖顫動,仿佛有生命一般。
“你來了?”秋實頭也不抬,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的緊繃。
“你知道我會來。”白衣精靈說
秋實終于抬起頭,金色的沙漠里映著星沙的光,一頭淡橘色的麻花辮垂到星沙河里,被染上了亮晶晶的顏色
他說:“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p>
可矛盾來的突然,卻又像早已命中注定。
“你不應(yīng)該干涉法則,你知道干涉法則的后果有多么可怕嗎?”秋實的聲音冷了下來,手中的楓葉被捏出一道道裂痕。
“法則已經(jīng)破碎了?!卑滓戮`的語調(diào)依舊平靜,可周圍的星沙卻開始不安的流動,形成了一個個小型的“沙塵暴”
“破碎不等于可以隨意踐踏!”秋實猛地站起身,淡橘色的長辮被甩開,千紙鶴被氣流掀飛,散落一地?!澳阋詾槟阍诰人麄??呵,你只是在重復(fù)同樣的錯誤!”
白衣精靈沉默了片刻,隨后輕聲說道:“或許錯誤本身就是答案?!?/p>
涼亭內(nèi)的空氣凝固了一瞬,接著秋實冷笑一聲,轉(zhuǎn)身走向涼亭邊緣說,“跟我來?!?/p>
秋實帶著白衣精靈走到了星沙河的盡頭。
這里沒有水,只有流動的星沙,像一條蜿蜒的銀河,盡頭處有一個山洞,洞口被薄霧籠罩,隱約可以看見里面的景象。
橡子
無數(shù)橡子散落在山洞的地面上,有些已經(jīng)發(fā)了芽,嫩綠的莖葉穿透堅硬的外殼,倔強的向上生長。
然而,在山洞外卻矗立著一座冰雕的堡壘。
晶瑩剔透的冰墻反射著星沙的光芒,堡壘的大門微微敞開,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秋實站在洞口,聲音低沉:“這是他們最后留下的東西?!?/p>
白衣精靈走上前,指尖輕輕的觸碰冰墻,寒意順著他的手指蔓延,可他卻感覺不到寒冷。
“橡子是盈春的”秋實說,“冰是凜冬的。”
“而這座堡壘,是他們試圖為彼此建造的世界?!?/p>
白衣精靈走進(jìn)堡壘。
內(nèi)部空蕩蕩的,只有中央立著一塊冰碑,碑上刻著一行字,字寫的很勉強,深度不一樣。
“名字會消失,但世界記得?!?/p>
他伸手觸碰著冰碑,碑面突然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畫面:盈春在花海中奔跑,凜冬在雪原上刻字,慕夏在烈日下大笑,秋實在楓林中采果。
最后,畫面定格在一片融雪時節(jié)的草地上,兩行腳印清晰可見,一行結(jié)霜,一行開花。白衣精靈緩緩收回手,冰碑上的畫面逐漸消散。
他轉(zhuǎn)身走出堡壘,秋實仍站在洞口,金色的眼眸里,復(fù)雜情緒皆滿。
“現(xiàn)在你明白了?”秋實問。
白衣精靈看向遠(yuǎn)處的星沙河,輕聲道:“或許吧?!?/p>
風(fēng)掠過,星沙河流動的聲音像是誰的嘆息?
秋實的背影在涼亭外漸漸模糊,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吞噬著,他的腳步很輕很輕,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白衣精靈的心上。
“我討厭那該死的法則!”白衣精靈握緊拳頭,聲音在空曠的星沙河上回蕩著。
時序老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后,枯瘦的手指搭在他的肩上,聲音沙啞,問道:“想好你的名字了嗎?“
白衣精靈沉默片刻,隨后抬頭,眼神堅定的回答道:“勿忘?!?/p>
失去老人笑了,皺紋里藏著千年以來的秘密。
“真是個好名字。”
勿忘卻沒再停留,轉(zhuǎn)身朝著星沙河的更深處走去,他探索著,他發(fā)現(xiàn)那里的星塵比別處更密,像是被誰刻意的聚集著,偶爾閃爍出零星的字符,他伸手觸碰那些字,卻如螢火般散開,又在他指尖重新凝聚,他便把每個字都記下,形成了一句話:
“除非愛比法則更古老?!?/p>
話音落下,星沙河驟然翻涌,一座巨大的建筑憑空浮現(xiàn),他通體雪白,像是用凝固的月光砌成,向上看,門廊上刻著一行小字:
“歡迎您,記憶的旅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