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空像是被墨浸透的綢緞,星子如碎冰般凝其上,運處山脊的輪廓在月光下著鐵青色,宛如一柄橫臥的巨刃,將天與地割裂兩半。
昏黃的魂導燈內(nèi)投下?lián)u晃的光暈,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昏黃的光暈將他的影子映在帳壁上,霍雨浩此時就這么獨自坐著他沒有點燈就這么坐著,整個營帳沒有光亮唯有從帳簾縫隙入月光,在地面劃出幾道潔白的痕跡像是將他與外界隔成兩世界了樣一般。他的指指尖輕輕摩著一枚凝結的冰晶,寒氣繚繞,卻無法凍結胸腔里翻涌的灼痛,與眉宇間凝固的陰郁。
掌心傳來刺痛,他低頭看著自己左手掌之上那一道巨大的傷口,那一道傷口很很大幾乎有占據(jù)了手掌的三分一。
“痛問?”霍雨浩自問的道,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比起內(nèi)心的空洞,這點痛又算的了什么。
他猛的攥緊拳頭,指甲狠狠的嵌入傷口,鮮血順著指縫滲出,一滴、二滴、三滴………,砸在帳內(nèi)獸皮地毯上暈開了一抹暗紅,此時霍雨浩的精神之海,四大魂靈,天夢與冰帝雪帝、八角玄冰草,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作為霍雨浩的魂靈,他們知道霍雨浩的性格,無論怎么安慰都無濟事,如今這種情況只能靠他自己走出來。
霍雨浩痛苦的閉上眼,唐舞桐的臉浮現(xiàn)在腦海中一一那一對與冬兒一模一樣的粉藍色的眼眸與面容,卻盛滿了疏離與不耐。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武魂有可能相融?這怎么可能,你的武魂層次那么低,我才不會和你相融呢”。她極為的不耐煩的說道,指尖無意識地拂過衣袖,像是要撣去臟東西。
“我是雙生武魂,其中一個還是極致屬性怎么低了”。在唐舞桐面前,霍雨浩像在做最后的掙扎,無奈的說道,語氣之中有著幾分乞求”?!熬褪堑汀?。她仰起頭,粉藍色長發(fā)甩了甩語氣中有著不屑。
“原來…我一直都在自欺人”?;粲旰谱猿暗恼f道。
她又怎么可能會是他的愛人王冬兒呢?
唐舞桐怎么可能是冬兒呢?他的愛人王冬兒是柔情似水的,在他悲傷時會安慰,在他受傷時,會一邊罵他“笨蛋”一邊細心的為他包扎傷口,而唐舞桐呢?她連進行一次武魂融合都嫌他武魂層次低,她的一句“武魂層次低”否認了他在極北之地融合冰帝的痛苦與努力。連看他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這么明顯的差異可笑他竟然還認為唐舞桐就是王冬兒,多次的熱臉貼冷屁股竟然還無法看出還用武魂融合來證明,她是不是冬兒。
思緒翻騰間,過住回憶如潮般涌,霍雨浩痛苦地抱住頭,卻又無法阻止那些畫面在腦海里閃過
初入史萊克學院時,那個驕傲的藍粉色短發(fā)少年,進入宿舍,“看在你把宿舍打掃那么干凈的份上,就也許你暫時和我住一段時間吧,我這里有五規(guī)定你要遵守”。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邊。
海神緣上,那個驕傲的藍粉色短發(fā)少年,首次在自己面前坦露出自己的真實面容與性別,藍粉色長發(fā)在風中飄揚,絕美的臉頰緋紅。
這一幕幕是多么溫馨,卻深深刺痛著他的內(nèi)心,霍雨浩放下手,弓起身子,喉嚨里擠出嗚咽,“我到底在做什么”?;貞浿校瑑鹤员M后,沒有神彩的眼眸中有著不舍,秋兒獻祭時,身體化作金色光點在他懷中消散,穆老臨終前渾濁的眼中滿是期許,“史萊克學院的未來,就托付給你們了”。伊老燃燒神識化為點點星光,只為讓他與雪帝完成融合,天夢、冰帝、雪帝、八角玄冰草,他們賭上了一切,要助他成神。
他們,全都在托舉他向前。
而他呢?
他活成了一個什么樣子,一個沉溺在執(zhí)念里的可憐蟲,對一個唐舞桐多次熱臉貼冷屁股,就因為她與冬兒有一模一樣,他就認為唐舞桐就是牛天與泰坦所說的失去記憶的王冬兒,所以多次靠近她,想讓她想起自己,去熱臉貼冷屁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一條狗,一條被馴服只知為愛付出的舔狗。
霍雨浩睜開眼,一股強烈的自我厭惡感在心頭誕生,他們都在拼命托舉他向前,可自己卻活成了一條舔狗的模樣不知道向前,這樣的自己真的值得他們付出嗎?
穆老教導他掌握自己的力量,伊老教導他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可現(xiàn)在的自己卻連自己的心都無法掌握還沉溺在執(zhí)念里。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樣的我不對不起他們的犧牲”霍雨浩咬著站起,無形中仿佛在某種枷鎖,一個為愛而困的枷鎖。
“冬兒不希望我這樣活下去”。
“秋兒不希望我這樣活下去”。
“穆老、伊老,媽媽,更不會…”。
他深口氣,眼神開始變得堅定,“是時候該醒了,這副舔狗的樣子,不是我”。
真正的成長不是誰的勸慰,也不需要誰的指引
而是直面自己的痛苦,然后一一
“放下”
他抬起手掌心之上寒氣匯集,形成了一個淡藍色的雪花,淡藍色這是冬兒平時所喜歡的顏色。
看著掌心之上的雪花,霍雨浩就像是看著過往回憶,輕笑一聲。輕輕松開手指,那一片淡藍色雪花因為沒有他的魂力持續(xù),漸漸在月光中消散。
“再見了,冬兒,或許忘記我,對你來說或許是件好事……至少你不用因為我而落淚”。
“我會…好好活下去”。
帳外,夜風掠過山巔,星光依然璀璨。
而霍雨浩的眼神,也終于不迷茫與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