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宇的鞋底剛踏上門檻,那扇松動的木門便發(fā)出一聲刺耳“吱呀”。還沒等他完全邁進(jìn)厔內(nèi),空氣中驟然掠過幾道黑影?!芭距距卑殡S著玻璃撞擊墻壁的尖銳聲響,幾個酒瓶擦著他的耳邊呼嘯而過,碎裂成無數(shù)鋒利的碎片。“哐當(dāng)!哐當(dāng)!”刺耳的回聲在逼仄的空間里久久不散。他的瞳孔猛的一縮,指尖微微顫抖,根本不用抬頭也知道,那個醉醺醺的老家伙又開始了?!罢媸窍朐宜牢野?.....”他咬緊牙關(guān),心中暗罵一句,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
“我要去上學(xué)!”他猛地扯開嗓子吼出這句話,聲音大得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回應(yīng)他的,卻是父親帶著濃濃酒氣的一聲嗤笑?!吧蟼€屁的學(xué)!”那男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指著他的鼻子就開罵,“想待在這個家就別去!讀書要花錢,咱家哪供得起兩個人?你要是非去,現(xiàn)在就給我滾!”
“滾就滾!”江澤宇脖子一梗,丟下這句話后狠狠摔上門,門板震得玻璃窗嗡嗡作響??诖锬嵌畨K錢被他攥得皺巴巴的,像是泄憤般捏成了團(tuán)。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腳尖踢起一顆小石子,“啪噠”一聲彈到路邊的水洼里,濺起幾滴泥點(diǎn),打濕了他的褲腳。
不知不覺間,他徘徊到了學(xué)校附近,找了個偏僻的小角落躲了起來。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他只能用那僅剩的錢買了一個干硬的面包。剛咬了兩口,天上忽然朋陰云密布,緊接著兩點(diǎn)淅淅瀝瀝地砸了下來?!芭距距?,雨珠打在面包上,軟塌塌的外表瞬間變得濕漉漉的,就像一塊被水泡爛的抹布。冰冷的雨水從頭發(fā)往下流,浸濕了他的衣服,寒意順著脊背一點(diǎn)點(diǎn)鉆進(jìn)骨縫。狼狽的模樣讓他心里更加煩躁。
“為什么弟能念書,我卻不行?”江澤宇低聲嘀咕著,喉嚨里堵著一團(tuán)火。冷風(fēng)呼嘯而過,將他的抱怨吹得無影無蹤。他的鼻子忽然一酸,眼淚混著雨水順著臉頰滑落,分不清哪是淚,哪是雨。他強(qiáng)忍住哭聲,蜷縮在墻角熬過漫長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一雙粗壯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將他從校門口拽了出來。“喂,你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吧?怎么跑到這兒來了?”保安皺著眉盯著他,語氣中帶著幾分警惕。江澤宇低著頭,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偛荒芨嬖V對方,自己是因?yàn)榧胰朔磳Σ磐低蹬軄磉@里的吧……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辯解,說自己是不小心走錯了地方,但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牽強(qiáng)。保安顯然不信,直接把他趕了出去。
這幾年沒讀書,他早沒了朋友,也沒人可以求助。母親去世后,家里就只剩下一個醉鬼父親和一個正在念書的弟弟。他邊走邊琢磨,怎么辦呢?思緒亂成一團(tuán),腳下也不看路,結(jié)果迎面撞上一個人,踉蹌著差點(diǎn)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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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一看,是個不認(rèn)識的人,再仔細(xì)一瞧,竟是沈林。江澤宇的臉頓時黑了下來,立馬跳開,緊張得差點(diǎn)把腳崴到。然后他默默地低下頭,可過了一會兒,聽到了一聲讓人耳朵舒服的聲音,“腳沒事吧?能走得了嗎?”沒……沒有……剛才對不起,不小心撞到你了?!苯瓭捎铑D時90度彎腰鞠躬,卻發(fā)現(xiàn)沈林的嘴角微微翹起,帶著不易察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