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島的清晨寧靜而濕潤。唐舞桐站在別墅的露臺上,望著遠處長江入??诘乃硽?。一夜未眠,她的眼下浮現(xiàn)出淡淡的青色,手中的咖啡早已涼透。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霍雨浩走到她身旁,遞上一杯新煮的熱咖啡。他背部的傷口已經(jīng)包扎妥當,但動作依然有些僵硬。
"沒睡?"他輕聲問,藍眸中帶著關(guān)切。
唐舞桐接過咖啡,搖搖頭:"想太多。"她抿了一口,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關(guān)于父親...關(guān)于那個'海南項目'。"
霍雨浩靠在欄桿上,晨風拂過他的藍發(fā):"直接問他吧。"
"如果..."唐舞桐的手指緊握杯子,"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呢?"
霍雨浩沉默片刻:"那就面對它。無論真相如何,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看法。"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唐舞桐心中的某個鎖。她抬頭看向霍雨浩,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凝視著她,目光中滿是堅定與溫柔。
"謝謝。"她輕聲說,放下咖啡杯,"我去找他談?wù)劇?
唐三正在書房處理文件??吹脚畠哼M來,他放下鋼筆,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舞桐?起這么早?"
唐舞桐關(guān)上門,直接走到書桌前:"爸,我需要知道海南項目的事。"
唐三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眼神變得復(fù)雜:"林世誠告訴你的?"
"他臨死前提到的。"唐舞桐直視父親的眼睛,"他說你不敢告訴我真相。"
書房陷入沉默。唐三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上的一個水晶鎮(zhèn)紙,那是唐舞桐小時候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1998年,海南三亞。"唐三最終開口,聲音低沉,"林氏集團的一個海濱度假村項目。"
唐舞桐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我發(fā)現(xiàn)他們使用了不合格的建材,特別是防水和抗震材料。"唐三的眼神變得遙遠,"項目已經(jīng)完成70%,如果重做,損失巨大。"
"所以你舉報了他們?"唐舞桐問。
唐三苦笑一聲:"我試圖舉報。但林世誠早有準備。"他站起身,走向書房的保險箱,"他掌握了我旗下一家建材子公司的問題——確實存在一些質(zhì)檢造假,但規(guī)模很小。"
保險箱打開,唐三取出一個泛黃的文件夾:"他用這個威脅我。如果我舉報海南項目,他就曝光唐氏的問題,讓我們身敗名裂。"
唐舞桐接過文件夾,里面是一份簽署于1998年的協(xié)議——唐三同意不舉報海南項目,換取林世誠對唐氏質(zhì)檢問題的保密。
"我妥協(xié)了。"唐三的聲音充滿痛苦,"為了公司,為了員工,也為了...你和你母親。"
唐舞桐的手指微微發(fā)抖:"媽媽知道嗎?"
"知道。"唐三長嘆一聲,"她不同意我的決定。我們...為此爭吵過。"他的眼神變得黯淡,"后來她開始獨自調(diào)查林世誠的其他項目,包括深圳那個..."
"然后她就出事了。"唐舞桐輕聲接上,胸口一陣刺痛。
唐三突然抓住女兒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舞桐,我一生最后悔的就是那次妥協(xié)。"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如果我當時勇敢一點,堅持舉報..."
唐舞桐看著父親痛苦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收集林世誠的罪證。"
"彌補我的懦弱。"唐三松開手,轉(zhuǎn)身望向窗外的晨光,"也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告訴你真相。"
唐舞桐的眼淚無聲滑落。她一直以為父親是冷酷無情的商人,卻不知他背負著如此沉重的自責和愧疚。
"爸..."她上前一步,緊緊抱住父親。
唐三的身體先是僵硬,隨后慢慢放松,回抱住女兒。他的肩膀微微顫抖,這個一向強勢的男人此刻像個孩子一樣脆弱。
"對不起,舞桐。"他在女兒耳邊低語,"我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個好丈夫。"
唐舞桐搖頭,臉頰貼在他的肩上:"你盡力了。"
父女倆就這樣靜靜相擁,多年的隔閡在這一刻消融。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為這個重聚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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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雨浩在客廳等待,看到唐舞桐從書房出來,立刻迎上去。她的眼睛微紅,但表情比之前輕松了許多。
"怎么樣?"他輕聲問。
唐舞桐拉著他走到花園里,在晨光中講述了父親的故事?;粲旰普J真聽著,不時點頭,藍眸中閃爍著理解的光芒。
"所以林世誠是在利用這個把柄。"聽完后,他分析道,"他故意提到'海南項目',就是為了讓你懷疑父親。"
唐舞桐點頭:"但他沒想到父親早就悔悟了,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收集證據(jù)。"
霍雨浩沉思片刻:"那份協(xié)議...能給我看看嗎?"
回到書房,唐三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日的沉穩(wěn),將文件夾遞給霍雨浩:"法律上已經(jīng)失效了,但對我來說,它永遠是個恥辱。"
霍雨浩仔細檢查文件,從紙張質(zhì)地到簽名筆跡:"確實是二十多年前的文件。"他抬頭看向唐三,"但您后來還是舉報了林世誠,只是方式更隱蔽。"
唐三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怎么知道?"
"邏輯推理。"霍雨浩推了推眼鏡,"林世誠的多個項目在2000年后陸續(xù)被曝光,雖然表面上與他無關(guān),但手法相似。有人系統(tǒng)地收集證據(jù)并匿名舉報。"
唐三微微一笑:"你很敏銳。"他轉(zhuǎn)向女兒,"霍先生比你描述的還要聰明。"
唐舞桐驕傲地看了霍雨浩一眼:"他一直如此。"
"那么接下來,"唐三回到正題,"林悅是最大的威脅。她帶走了什么?"
霍雨浩搖頭:"不確定。但林世誠臨死前說那是'關(guān)鍵證據(jù)',可能涉及更多人的把柄。"
唐舞桐突然想到什么:"會不會與'星辰'有關(guān)?母親留下的望遠鏡..."
唐三皺眉:"什么意思?"
"錄音中母親說'星辰'里藏了一份證據(jù),另一份交給了陳姐。"唐舞桐回憶道,"我們找到了望遠鏡里的錄音帶,但另一份..."
"陳姐..."唐三若有所思,"陳云華?"
霍雨浩點頭:"很可能。我們需要問她。"
正說著,唐三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聽后,表情變得凝重:"林悅有動作了。"掛斷電話,他看向兩人,"她剛剛黑進了林氏集團的內(nèi)部服務(wù)器,下載了大量加密文件。"
霍雨浩和唐舞桐對視一眼:"她在找什么?"
"不清楚。"唐三搖頭,"但技術(shù)部門追蹤到她的IP地址在浦東,靠近金融區(qū)。"
霍雨浩立刻拿出手機:"我通知陳云華。"
電話接通后,陳云華的聲音透著疲憊:"我正要聯(lián)系你們。林悅昨晚試圖闖入我的辦公室,安保系統(tǒng)拍到了她的影像。"
"她在找什么?"霍雨浩直接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可能是你母親交給我的另一份證據(jù)。"陳云華的聲音低沉,"我一直沒告訴你們...霍云兒確實給了我一份備份,但不是錄音或文件。"
"那是什么?"霍雨浩追問。
"一個賬本。"陳云華回答,"記錄了林世誠和戴浩的所有非法資金往來,包括賄賂名單和金額。"
霍雨浩的瞳孔微微收縮:"現(xiàn)在在哪?"
"安全的地方。"陳云華謹慎地說,"我會加強安保。你們也小心,林悅現(xiàn)在走投無路,什么都做得出來。"
掛斷電話,霍雨浩將情況告訴了唐三和唐舞桐。三人的表情都變得凝重——如果林悅拿到那個賬本,她可能會銷毀證據(jù),或者更糟,利用它威脅名單上的人。
"我們需要先找到她。"唐三果斷決定,"我會動用所有資源追蹤她的行蹤。"
霍雨浩點頭:"我和唐舞桐回市區(qū),與陳云華會合。"
唐三猶豫了一下:"你的傷..."
"沒事。"霍雨浩淡然道,"皮外傷而已。"
唐舞桐看著霍雨浩堅定的側(cè)臉,心中涌起一陣暖流。這個曾經(jīng)只關(guān)心數(shù)學(xué)公式的學(xué)者,如今為了正義和真相,毫不猶豫地沖在最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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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他們回到市區(qū),直奔陳云華的辦公室。路上,唐舞桐注意到霍雨浩偶爾會因背部疼痛而微微皺眉,但他始終沒吭一聲。
"傷口疼嗎?"她輕聲問,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
霍雨浩搖頭:"可以忍受。"
唐舞桐抿了抿唇:"等這件事結(jié)束,你必須好好休息。"
霍雨浩的嘴角微微上揚:"遵命,唐小姐。"
這個小小的玩笑讓車內(nèi)的氣氛輕松了些。唐舞桐靠在他肩上,感受著他平穩(wěn)的呼吸和淡淡的雪松香氣。無論外面有多少風暴,至少此刻,他們擁有彼此的陪伴。
陳云華的辦公室比往常更加戒備森嚴??吹剿麄冞M來,她立刻起身相迎:"你們沒事吧?林世誠的事我聽說了。"
霍雨浩簡要描述了工廠的爆炸和林世誠的結(jié)局。陳云華的表情復(fù)雜:"罪有應(yīng)得,但...這種方式太便宜他了。"
"賬本安全嗎?"唐舞桐直奔主題。
陳云華點頭,走向墻上的保險箱:"在這里。"她輸入密碼,取出一個古舊的黑皮筆記本,"霍云兒當年親手交給我的,說是最后的保險。"
霍雨浩接過賬本,小心地翻開。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記錄著日期、金額、人名和銀行賬號,字跡工整清晰,正是母親的筆跡。
"這..."他的聲音微微發(fā)顫,"足夠定林世誠和戴浩的罪了。"
唐舞桐湊過來看,也被其中的內(nèi)容震驚:"這么多高官牽涉其中..."
"所以林悅拼命想找到它。"陳云華嚴肅地說,"這不僅是她父親的罪證,也是她談判的籌碼。"
霍雨浩迅速翻閱到最后幾頁,突然停住了:"這是..."
唐舞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最后一頁記錄著一個特殊的賬戶——"LX-0987",后面是一連串的數(shù)字和字母,以及一個瑞士銀行的標志。
"密碼賬戶?"她猜測道。
霍雨浩的眼神變得銳利:"可能是林世誠的隱秘資金。母親在備注里寫了'證據(jù)在此'。"
陳云華湊近查看:"這個賬戶不在其他記錄里,很可能是林世誠的個人小金庫。"
"林悅會不會就是找這個?"唐舞桐推測,"她需要資金逃亡?"
霍雨浩沉思片刻:"有可能。但更重要的是,這個賬戶里可能還有更多證據(jù)。"
陳云華立刻拿起電話:"我聯(lián)系國際刑警的朋友,查查這個賬戶。"
接下來的幾小時里,他們分工合作。陳云華負責聯(lián)絡(luò)警方和國際刑警;霍雨浩仔細研究賬本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唐舞桐則聯(lián)系父親,更新最新進展。
傍晚時分,陳云華帶來了好消息:"找到了!那個賬戶確實存在,而且就在上周還有資金流動。"
霍雨浩抬頭:"能追蹤嗎?"
"國際刑警已經(jīng)凍結(jié)了賬戶。"陳云華微笑,"更重要的是,他們發(fā)現(xiàn)賬戶的登錄IP來自上海浦東,就在今天上午。"
唐舞桐眼睛一亮:"林悅!"
"很可能。"陳云華點頭,"警方正在縮小范圍,重點排查金融區(qū)的酒店和短租公寓。"
霍雨浩合上賬本:"我們需要準備一下。如果找到林悅..."
"她不會輕易投降。"唐舞桐接上他的話,想起工廠里林悅瘋狂的眼神。
陳云華從抽屜里取出兩個通訊器:"最新型號,防干擾,帶定位功能。"她遞給兩人,"保持聯(lián)系,無論發(fā)生什么。"
離開"星辰科技"大樓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上海的燈火如繁星般點亮,車流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粲旰坪吞莆柰┱驹诼愤叺溶?,肩并肩,沉默卻默契。
"餓嗎?"霍雨浩突然問。
唐舞桐這才意識到他們一整天都沒正經(jīng)吃飯:"有點。"
"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面館。"霍雨浩指了指街角,"吃完再回酒店?"
這個平常的建議在緊張的追捕中顯得如此珍貴。唐舞桐微笑點頭:"好。"
面館很小,但干凈溫馨。他們選了角落的位置,點了兩碗牛肉面和幾樣小菜。熱騰騰的食物下肚,緊繃的神經(jīng)似乎也稍微放松了些。
"霍雨浩。"唐舞桐輕聲喚道,"等這一切結(jié)束,你想做什么?"
霍雨浩放下筷子,認真思考:"回大學(xué)教書吧。"他頓了頓,"還有...完成母親的夢想,開一家真正的音樂學(xué)校。"
唐舞桐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可以幫忙設(shè)計課程!融合科學(xué)和藝術(shù)的那種。"
霍雨浩微笑:"當然需要你。"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事實上...我的所有未來計劃里都有你。"
這句簡單而深情的告白讓唐舞桐的心跳加速。她伸手握住霍雨浩的手:"我的也是。"
回酒店的路上,霍雨浩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加密信息。他查看后,表情變得嚴肅:"警方鎖定林悅的位置了。浦東一家商務(wù)酒店,距離這里只有兩公里。"
唐舞桐立刻警覺起來:"現(xiàn)在行動?"
霍雨浩搖頭:"等警方部署完畢。陳云華讓我們先回酒店待命。"
酒店套房寬敞舒適,但兩人都無心享受。霍雨浩站在窗前,望著不遠處的金融區(qū)高樓;唐舞桐則不斷刷新手機,等待最新消息。
"霍雨浩。"她突然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林悅被抓后仍不肯交出所有證據(jù)怎么辦?"
霍雨浩轉(zhuǎn)身看她:"那就用賬本里的信息一點點追查。"他走到她身邊坐下,"無論花多長時間,我們都會查清每一個真相。"
唐舞桐靠在他肩上:"有時候我覺得...這一切像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霍雨浩輕輕攬住她:"噩夢總會結(jié)束的。"他吻了吻她的發(fā)頂,"然后我們一起迎接黎明。"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打破了寧靜。霍雨浩迅速接起:"陳云華?"
"行動開始了。"陳云華的聲音急促,"但出了意外——林悅不在酒店房間!警方懷疑她收到了風聲。"
霍雨浩皺眉:"有人泄密?"
"不確定。但她留下了一樣?xùn)|西...是給你們的。"
霍雨浩和唐舞桐對視一眼:"什么東西?"
"一張字條。"陳云華的聲音變得凝重,"上面寫著:'你以為結(jié)束了嗎?血債血償。'"
唐舞桐倒吸一口氣?;粲旰频谋砬樽兊美渚?她在威脅我們。"
"警方已經(jīng)加強了對你們和唐三的保護。"陳云華說,"但建議你們今晚別回各自住處。"
掛斷電話,房間陷入沉默。唐舞桐的手微微發(fā)抖,霍雨浩緊緊握住它:"別怕。她只是虛張聲勢。"
唐舞桐搖頭:"我不是怕...是憤怒。"她的異色瞳中燃起火焰,"她憑什么威脅我們?她的父親殺了我們的母親!"
霍雨浩輕輕將她拉入懷中:"正義會來的。無論她逃到哪里。"
窗外的上海夜景依舊璀璨,但兩人都知道,風暴還未結(jié)束。林悅的威脅像一片陰云,籠罩在即將到來的黎明之上。然而,無論前方還有什么挑戰(zhàn),至少此刻,他們擁有彼此的力量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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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醒吻桐眠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