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宿舍里，柒冉蜷縮在床鋪上，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她顫抖的指尖。床頭柜上的鬧鐘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與上一世程寒?dāng)鄽獾臅r刻分毫不差。她猛地坐起身，脖頸處傳來窒息般的灼痛——盡管那里早已沒有項圈的勒痕，可記憶中的鐵鏈重量仍壓得她喘不過氣。

程寒發(fā)來的消息在手機屏幕上跳動："明天清晨六點，老地方。" 她盯著這條消息，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重生后的每一個清晨，程寒都會帶著她在學(xué)校后山練習(xí)格斗，試圖用肌肉記憶覆蓋那些被折磨的痛苦。但當(dāng)汗水滑過鎖骨處的舊疤，她仍會不可抑制地想起江淮的匕首劃開皮膚的瞬間。

課間操時，沈硯遞來一杯熱可可，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在桌面上暈開深色痕跡。"我分析了你腦電波的異常頻率。"他推了推眼鏡，平板上跳動著復(fù)雜的數(shù)據(jù)曲線，"或許我們可以嘗試用記憶植入技術(shù)覆蓋創(chuàng)傷點。"柒冉剛要開口，走廊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

幾個男生追逐打鬧間撞倒了儲物柜，金屬撞擊聲與上一世牢房鐵門關(guān)閉的聲音重疊。柒冉瞬間跌坐在地，眼前浮現(xiàn)出程寒被鐵鏈吊打的畫面。她顫抖著摸索口袋里的鎮(zhèn)定劑，卻摸到了程寒偷偷塞進去的薄荷糖——糖紙上歪歪扭扭寫著："回頭。"

她抬頭望去，程寒正穿過人群向她跑來，額角還沾著訓(xùn)練時的汗水。他在她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避開她躲閃的目光："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把偷藏的巧克力分給流浪貓，結(jié)果被管理員追著跑了三條街。"他聲音溫柔，像冬日里的爐火，"那時候的你，眼里有光。"

深夜的實驗室，沈硯調(diào)試著神經(jīng)接駁裝置："可能會有些刺痛。"電極片貼上太陽穴的瞬間，柒冉看到程寒握緊了拳頭。隨著數(shù)據(jù)流注入大腦，她的意識陷入混沌——燃燒的組織基地、拍賣場的聚光燈、程寒倒下的身影，都在記憶的洪流中扭曲重組。

當(dāng)她再次睜開眼，程寒正捧著她的臉，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打在玻璃上的雨聲漸漸蓋過了記憶里的慘叫。"這次換我守著你的每一個噩夢。"他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聽，我的心跳，是安全信號。"

清晨的露水還凝在草葉上，程寒握著柒冉的手卻突然頓住。本該凌厲劃開沙袋的匕首在她指間打滑，金屬刃面折射的冷光映出她渙散的瞳孔——那是上百次被電擊后，柒冉在拍賣場被迫拍賣時才會露出的空洞眼神。

“柒冉？”程寒扣住她顫抖的手腕，體溫透過戰(zhàn)術(shù)手套傳來，“又想起那些事了？”他刻意放輕的語調(diào)反而像根刺，柒冉猛地抽回手，后背撞上身后的訓(xùn)練器材架。鐵管相撞的巨響在空曠的訓(xùn)練場炸開，驚飛了樹梢棲息的麻雀。

她彎腰劇烈喘息，指甲掐進掌心的舊疤。消毒水混合著血腥味的記憶洶涌而來：犀浦用手術(shù)刀剜去她肩胛骨處紋身的疼痛，江淮將毒針刺入靜脈時冰涼的觸感，還有程寒咽下最后一口氣時，喉間溢出的血泡......“我沒事?！逼馊街逼鹧?，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只是沒睡好?！?/p>

程寒沒有拆穿。他默默撿起滾落的匕首，刀刃卻突然轉(zhuǎn)向自己的小臂。柒冉瞳孔驟縮——那道猙獰的疤痕，正是上一世他為保護她被鐵鏈抽打的位置。“疼嗎？”他輕聲問，指尖撫過凹凸不平的皮膚，“每次噩夢醒來，我都會摸這里?！?/p>

柒冉的防線轟然崩塌。她跌坐在潮濕的草地上，眼淚砸在程寒作戰(zhàn)靴的泥點上：“我不敢閉眼，一睡著就看到你......”哽咽讓話語支離破碎，“我明明重生了，為什么還是逃不掉？”程寒將她顫抖的身體摟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發(fā)頂：“因為那些傷害是真的，但我們的反擊也是。”

他掏出藏在內(nèi)衣口袋的金屬吊墜——那是用重生后第一次行動繳獲的彈殼打磨而成，刻著歪歪扭扭的“生”字?！斑€記得暗梟說過的話嗎？”程寒將吊墜塞進她掌心，“傷口是活著的勛章?！边h處傳來沈硯調(diào)試通訊器的電流聲，柒冉握緊吊墜，尖銳的棱角硌得掌心發(fā)疼——這疼痛如此真實，真實到讓她相信，這一世的結(jié)局，正在被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