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能穿著那件印著"喜"字的文化衫在院子里轉(zhuǎn)悠，手里的大蒲扇搖得呼呼響。

"老劉！你倒是搭把手啊！"劉英媽站在凳子上掛紅燈籠，急得直跺腳，"就知道瞎轉(zhuǎn)悠！"

劉能嘿嘿一笑，剛要去幫忙，就被端著蒸籠的廚子老張撞了個趔趄："劉叔您讓讓，這屜肘子得趕緊上鍋！"

院子里支起了三個臨時灶臺，蒸籠摞得比人還高。幾個本家嬸子圍坐在大盆前摘菜，青菜葉子在她們手里翻飛，不一會兒就堆成小山。劉英領(lǐng)著幾個小姐妹正在貼窗花，紅艷艷的"囍"字在玻璃上閃著光。

劉軍被吵得睡不著，頂著雞窩頭從屋里出來，迎面撞上抱著一摞碗筷的王小蒙表妹。

"軍哥！"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表姐剛才來電話說......"

"等等！"劉軍一個激靈，"今天不能見面！不吉利！"

表妹噗嗤一笑："表姐讓我告訴你，她的捧花忘在果園辦公室了，讓你趕緊......"

話沒說完，劉軍已經(jīng)躥了出去，拖鞋都跑掉一只。身后傳來劉能的吼聲："兔崽子！結(jié)婚前一天還敢往果園跑！"

王小蒙家院子里，十幾個系著紅綢帶的樟木箱子整齊排列。王老七正挨個清點："六床蠶絲被、兩套茶具、十二件套碗碟......"

"爹！"王小蒙從屋里探出頭，婚紗的頭紗還別在頭發(fā)上，"我的耳環(huán)找不到了！"

小蒙媽小跑著進屋，從梳妝臺抽屜里取出個紅絨盒子："昨兒個不是讓你收這兒了嗎？"打開盒子，一對金鑲玉的耳墜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王小蒙突然紅了眼眶："這是奶奶的。"

"你奶奶臨走前特意囑咐的，"小蒙媽聲音哽咽，"要看著最疼的孫女戴著它出嫁。"

下午三點，劉家院里突然炸了鍋。

"什么？拉飲料的車拋錨了？"劉能急得直跳腳，"這都幾點了！"

負責(zé)采買的表叔擦著汗解釋："在鎮(zhèn)上拋錨的，說是水箱漏了。"

正在貼喜字的李大國放下漿糊碗："叔別急，我開我的小貨車去拉！"說著就往外走。

夜幕降臨，劉家院里的燈火卻亮如白晝。廚師們正在試菜，香味飄得半個村子都能聞到。

"老劉！"謝大腳拎著個竹籃跨進院門，"這是我自己釀的米酒，給孩子們添個喜氣！"

劉能樂呵呵地接過：“謝了哈大腳?！?/p>

廂房里，劉軍正試穿明天的新郎裝。劉英媽邊給他系扣子邊念叨："明兒個可別毛手毛腳的，掀蓋頭的時候......"

"知道啦媽！"劉軍笑著打斷，卻見母親突然抹起了眼淚。

"臭小子。"劉英媽擰了他一把，"轉(zhuǎn)眼就要成家了。"

夜深人靜時，劉軍獨自坐在院里的棗樹下。月光透過樹葉，在他嶄新的西裝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睡不著？"劉能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身后，手里還端著兩杯茶。

父子倆靜靜坐著，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爹，"劉軍突然開口，"謝謝您。"

劉能哼了一聲，把茶杯往石桌上一放："少肉麻！明天要是敢在臺上出丑，看我不......"話沒說完，自己先笑了。

主屋的燈一盞盞熄滅，只剩下大紅燈籠在夜風(fēng)中輕輕搖曳。明天，這個熱鬧的小院將迎來最喜慶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