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蒸騰的火鍋霧氣模糊了視線,咕嘟作響的紅湯里翻滾著毛肚和肉丸,十二雙筷子在銅鍋上方交錯穿梭。李昊用漏勺撈起幾片鴨血,忽然抬頭看向張紹剛
"張紹剛老師,這次來能多待幾天嗎?"
張紹剛往油碟里撒了把蔥花,笑著搖頭
"吃完這頓就得走,明天還有錄制。不過給你們帶了點實用的——四臺空調(diào)、三臺洗衣機,已經(jīng)讓人往倉庫搬了。"
"這么大手筆!"
趙一博眼睛發(fā)亮,筷子差點掉進鍋里
"剛哥這是要把咱們這兒改造成現(xiàn)代化農(nóng)場啊!"
眾人哄笑間,張紹剛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突然轉(zhuǎn)向圍坐在角落的幾個年輕人
"我聽說咱們團隊里藏著不少寶藏人才?王一珩、蔣敦豪、鷺卓、卓沅,還有宋辭微,都是音樂人?剩下幾位則是演員出身?"
"剛哥做過功課??!"
鷺卓舉起飲料碰了碰張紹剛的杯子
"不過微姐可不止會唱歌——她還是圈里有名的cv,配過不少爆款游戲。"
宋辭微正低頭涮著菠菜,聞言手微微一頓。張紹剛饒有興致地挑眉
"是嗎?那辭微之后打算主攻哪塊領域?音樂、配音,還是影視?"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疱伒姆序v聲變得格外清晰,宋辭微盯著碗里打轉(zhuǎn)的香油,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
"可能會退圈。"
這句話像塊重石投入水面,激起漣漪陣陣。趙小童舉著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何浩楠差點打翻手邊的醋碟。許環(huán)藝別過頭去抹了把眼睛,卻被細心的蔣敦豪遞來紙巾。
"怎么突然這么說?"
張紹剛的聲音也放輕了
"我聽過你的歌,《幻音》火遍全網(wǎng),大街小巷都在放。"
"可沒人知道那是我唱的。"
宋辭微苦笑,指甲無意識摳著碗沿
"去音樂節(jié)演出,臺下觀眾喊的是歌名;發(fā)新歌,評論區(qū)都在問'原唱是誰'。歌紅人不紅,在這個圈子里就是透明人。"
她頓了頓,聲音越發(fā)低沉
"其實我大學讀的是北大法律系,出道前已經(jīng)通過了司法考試。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像在霧里走路,看得見光,卻摸不到方向。"
突然傳來一陣寒風呼嘯,撞得玻璃嗡嗡作響。院子里十二人都放下了筷子,趙一博伸手關掉了聒噪的手機,寂靜中只聽見宋辭微微微發(fā)顫的尾音
"再給自己半年時間吧。如果還是這樣,我就回去繼續(xù)讀書。畢竟,法律不會辜負每個認真?zhèn)淇嫉娜恕?
"可你明明這么有才華!
"趙小童突然重重拍桌,驚得火鍋湯濺起湯汁
"就因為沒名氣,就要放棄喜歡的事?"
"小童。"
蔣敦豪按住他肩膀,目光卻看向宋辭微
"做決定前,先問問自己的心。就像種地,播種時誰也不知道收成如何,但只要付出過,土地總會給你答案。"
宋辭微抬起頭,眼眶微紅卻帶著笑意
"謝謝你們。其實說出來反而輕松了——這半年,我會把每個舞臺、每次配音都當作最后一次來對待。"
張紹剛端起飲料站起來
"來,敬辭微的清醒,也敬我們這段奇妙的緣分!無論未來如何,這里永遠是你們的'種地大本營'!"
十二只杯子碰在一起,清脆的聲響混著火鍋香氣,溫暖了整個冬夜。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碎的雪花,落在脫谷機殘留的稻穗上,為這片土地披上一層銀紗。
飯后,宋辭微獨自走到倉庫。嶄新的空調(diào)外機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伸手拂去機器上的雪,突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微姐。"
蔣敦豪抱著吉他走來,琴弦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寫了首新歌,想彈給你聽聽。"
清冽的吉他聲響起時,宋辭微才發(fā)現(xiàn),原來雪落的聲音,和音樂一樣溫柔。她閉上眼睛,任由旋律裹著寒風鉆進耳朵——或許正如蔣敦豪說的,人生的答案,總要等時間慢慢書寫。而此刻,能與這群志同道合的人并肩站在風雪里,已然是最珍貴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