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古耽權(quán)謀｜雙強共生×逆命改詔】

　　“你我皆為局中棋，可若執(zhí)棋者是你——”

　　“這盤逆命之局，我愿陪你，永無終局?！?/p>

　　————————————————————

　　神諭司的更鼓敲過子時三刻，裴溯光指尖的引魂燈突然泛起細(xì)碎藍(lán)光。月白廣袖拂過積塵的楠木書架，十二道銀鈴紋在燭火下投出蝶影，正與他腕間血玉繩上的刻痕一一重合。

　　“戌初刻的龜甲，到子時才顯紋路?！彼敿咨蠞u漸清晰的“血鎮(zhèn)龍魂”四字，唇角微揚的弧度冷得像臘月的冰棱。七年前他第一次在典籍閣打翻燈油，老掌燈使罰他抄寫《神諭七卷》，卻不知那時他便發(fā)現(xiàn)，這引魂燈的燈油混著神諭司祭司的血，能讓百年前的殘刻顯形。

　　“掌燈使，朱砂大人在西角密道候著?！敝狄剐∥椎穆曇魪拈T外傳來，帶著不加掩飾的困倦。裴溯光指尖輕彈，引魂燈驟然轉(zhuǎn)暗，龜甲上的字跡隨之隱去，唯有他腕間血玉泛著極淺的紅，像被揉碎的朝霞滲進(jìn)白玉。

　　西角密道的潮氣混著鐵銹味，朱砂單膝跪地，左臉燭火圖騰在幽暗中明明滅滅。他呈上的羊皮卷邊角染著暗紅，顯然是剛從信鴿腿上取下的——南境節(jié)度使嚴(yán)修明的車隊，竟在車架暗格中查出五箱青銅龍紋構(gòu)件。

　　“龍紋七寸，角生三歧。”裴溯光指尖劃過卷上草圖，忽然聽見頭頂傳來瓦片輕響。他抬眼望向朱砂，后者立刻無聲抽出袖中短刃，卻被他抬手按?。骸安槐?，是神諭司左使的‘血傀眼’?！?/p>

　　血玉在掌心發(fā)燙，他忽然想起七歲那年，也是這樣的深夜，母親將半塊血玉塞進(jìn)他口中，火舌卷著神諭司的咒文撲來，父親的血滴在他手背上，竟與此刻血玉的熱度分毫不差。

　　“去告訴燭陰衛(wèi)，明日未時三刻，朱雀街三號當(dāng)鋪?！彼麑⒀蚱ぞ頊惤隉?，火苗“嗤”地一聲吞噬紙頁，灰燼中卻浮出幾行小字：“北境商隊，銀鱗狼首?！?/p>

　　回到典籍閣時，第三層?xùn)|側(cè)的窗欞已多了道極淺的刮痕。裴溯光指尖撫過《巫典·禁術(shù)篇》的殘頁，忽然輕笑出聲——巫昭果然沉不住氣，竟讓剛?cè)胨镜脑弃Q來當(dāng)眼線。

　　“云鶴，去庫房取三盞新的引魂燈?！彼D(zhuǎn)身時故意碰倒案頭燈盞，燈油潑在《禁術(shù)篇》上，火苗“轟”地竄起三尺高。云鶴驚叫著去撲火，卻見裴溯光不慌不忙抽出袖中玉瓶，將琥珀色液體潑向另一架典籍。

　　“掌燈使！那是《天樞占經(jīng)》！”云鶴的聲音帶著哭腔。裴溯光垂眸望著跳動的火焰，任由熱浪灼紅臉頰——他當(dāng)然知道那是孤本，可唯有燒掉半架無關(guān)緊要的典籍，才能讓巫昭相信，他真正想毀掉的，是《禁術(shù)篇》中關(guān)于“血傀咒”的記載。

　　當(dāng)救火的人群沖進(jìn)閣樓時，裴溯光正跪在焦黑的殘頁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血玉。沒有人注意到，他袖中藏著半片拓印好的玉簡，上面“血玉鎮(zhèn)龍魂”五字邊緣，還滲著他方才劃破掌心的血。

　　子時五刻，裴溯光坐在鏡前卸去面上薄粉。鏡中少年眼尾微紅，腕間血玉繩下，一道極淺的血色紋路正沿著靜脈蜿蜒，像條沉睡的小蛇。他忽然想起上個月在祭天臺，看見北境送來的貢品清單上，赫然列著“狼首銀鱗甲，巫女族徽紋”。

　　“叩叩。”窗欞輕響，朱砂的飛鴿撲棱著落在案頭，腳環(huán)上纏著半片碎玉——是謝硯離的標(biāo)記。裴溯光捏碎玉片，碎屑中露出極小的朱砂字：“戌初，破廟?！?/p>

　　他望著窗外濃稠的夜色，想起三年前的雪夜，學(xué)堂里的小少年攥著半卷殘破的傀儡術(shù)圖譜，耳尖通紅地說：“裴兄，這是我從禁書閣偷的，你幫我藏起來好不好？”那時他不知道，這個總被嫡子欺負(fù)的私生子，日后會成為讓南境聞風(fēng)喪膽的“銀鱗戰(zhàn)神”。

　　血玉突然劇烈發(fā)燙，裴溯光猛地低頭，只見腕間紋路竟延伸至掌心，在月光下組成半枚龍鱗的形狀。而千里之外的北境軍帳，謝硯離正盯著手中半塊殘玉，銀鱗甲下的左臂，尸斑正沿著狼首圖騰緩緩擴散。

　　神諭司后巷的陰影里，巫昭望著手中的“血傀眼”結(jié)晶，潰爛的唇角扯出猙獰笑意。結(jié)晶中映著裴溯光燒書的場景，卻獨獨缺了他藏玉簡的瞬間——就像二十年前那場大火，他也漏掉了前大巫塞進(jìn)孩子口中的血玉。

　　“原來你早就知道，血玉與龍魂玉的共鳴?！彼蛄颂蛑讣獾暮谘聪驏|南方，那里正傳來商隊進(jìn)城的喧囂。銀鱗狼首的旗幟在夜風(fēng)中翻卷，旗角繡著的，正是二十年前被燒毀的巫女族徽。

　　更鼓敲過丑時，裴溯光換上夜行衣，血玉被他藏入心口。當(dāng)他翻出典籍閣后窗的瞬間，遠(yuǎn)處破廟方向忽然騰起青色磷火——是北境傀儡術(shù)的信號。他指尖撫過袖中玉簡，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衣料摩擦聲。

　　“掌燈使這是要去哪？”云鶴的聲音帶著異樣的沙啞，轉(zhuǎn)身時，裴溯光看見少年眼中泛著詭異的紅光，頸間纏著的，正是巫昭的“血傀咒”黑蛇。

　　血玉在胸口炸響，裴溯光不退反進(jìn)，指尖扣住云鶴咽喉的瞬間，引魂燈的藍(lán)光映出少年頸后的刺青——那是南境節(jié)度使私軍的標(biāo)記。他忽然想起朱砂的密報，嚴(yán)修明的車隊里，除了龍紋構(gòu)件，還有三十具棺木。

　　“原來如此?！彼p笑一聲，任由黑蛇纏上手腕，血玉的紅光卻將蛇身灼出青煙。云鶴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眼中紅光散去，只剩渙散的瞳孔。裴溯光蹲下身，從他衣領(lǐng)里扯出半枚玉佩，正面刻著“神諭”，背面卻是個扭曲的“修”字。

　　遠(yuǎn)處突然傳來陣陣喧嘩，有人高喊著“北境軍襲城”。裴溯光握緊手中的玉簡和玉佩，抬眼望向夜色中隱隱綽綽的破廟方向。謝硯離，這個帶著滿身秘密與傷痕歸來的故人，是驚濤駭浪，還是與盟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