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tǒng)倒地時像截被鋸斷的橡木。香榭麗舍大街的玫瑰花瓣還在半空飄著，那顆點22口徑的子彈已鉆進他第三根肋骨——我上個月親手植入追蹤器的位置。

“肋骨收藏家?！敝x燼蹲在血泊里，鯊魚齒間叼著半塊帶骨髓的金屬片，“這瘋子比你還講究?！?

冷光燈下，他指尖的總統(tǒng)骨髓泛著淡藍色熒光。我別過頭去看鐘樓狙擊點的灰塵，那里留著三枚彈殼，擺得比手術器械還規(guī)整。

安全屋的雪茄保濕柜藏著槍管零件。樺木槍托內襯刻著花體字：“尾款結清日：1963.8.25”。謝燼用解剖刀挑開填充物，冰晶隨防腐劑氣味簌簌掉落。

“冷凍彈。”他呵出的白霧蒙住瞄準鏡，“打到體內才釋放液氮?！?

我捻起粘著骨髓的冰屑——那本該在總統(tǒng)體內發(fā)光三十年。追蹤信號消失在塞納河12號碼頭時，貨輪正卸下印著醫(yī)療標志的鋼瓶。其中一罐“液氧”的閥門殘留著總統(tǒng)的汗液氨基酸。

瑞士銀行保險庫里霉味刺鼻。謝燼撬開第七個保管箱，掏出的不是金條而是本《南極探險指南》。書頁間夾著泛黃的契約：

“牧狼服務條款第4條：雇主死亡視為自動付款——以命抵債?！?/p>

冰層照片背面粘著半張船票，目的地毛德皇后地。我抬頭看監(jiān)控，謝燼正用死者指甲刮書脊里的微型膠片。投影顯出六筆匯款記錄，金額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兩位，唯獨第七欄空著。

“差五百法郎?！彼蛄颂蚰z片，“夠買杯斷頭咖啡。”

破冰船切開南極冰蓋時，冰棺在藍光里美得像鉆石。三號棺里躺著總統(tǒng)秘書羅杰，喉結處鑲著點22彈頭——與殺總統(tǒng)的那顆同一批次。

“這就是賴賬的下場？”謝燼踹開棺蓋。

羅杰凍僵的手緊攥著契約補充頁：“最終付款=雇主心跳停止”。全息遺囑突然在冰穹頂播放：“他改條款……說我的命不值尾款……”

謝燼突然割開尸體的左胸腔。第三根肋骨空缺處，冷凍彈的液氮管幽幽反光。

總統(tǒng)葬禮那晚，我在書房擦槍。謝燼踢門進來，扔在桌面的彈頭滾過未付款合同：“秘書肺里有你的雪茄煙絲?！?

雪茄剪“咔嗒”一聲，他捏起我衣領的冰晶：“液氮揮發(fā)要四小時——夠從碼頭趕回公寓了?！?/p>

我往威士忌加冰時，他忽然湊近嗅杯沿：“南極冰川味？下次藏好冷庫收據。”

落地窗倒映著兩個影子。他蘸著酒液在契約第七欄畫叉：“牧狼先生，您該收清潔費了。”

子彈上膛聲被電視新聞淹沒：南極科考隊發(fā)現(xiàn)冰凍遺體，口中咬著張五百萬法郎的欠條。

職業(yè)殺手工作筆記（節(jié)選）

客戶羅杰違約記錄

1. 首次付款延遲13天（罰金利率23%）

2. 試圖用假鉆石抵賬（凈重差額7.2克拉）

3. 臨終前修改契約（違反基礎誠信條款）

處決方案

定制冷凍彈（原料成本：$82,500）

利用總統(tǒng)肋骨追蹤器反向定位雇主

將契約植入秘書遺體（證據鏈閉環(huán)）

收尾事項

銷毀雪茄盒槍箱（已完成）

處理碼頭液氮罐（已完成）

收取秘書尸體保管費（待定）

結案報告寫至此處，謝燼的解剖刀突然釘穿契約。刀尖精準扎在“付款人簽名”欄，那里留著我的筆跡：

艾德里安·K

牧狼清潔公司首席執(zhí)行

他舔掉刀刃的血珠：“下次宰肥羊記得分我中介費?！?/p>

保險柜最底層，羅杰的第三根肋骨正在福爾馬林里漂浮。標簽寫著：抵債物編號001——不足額

（總統(tǒng)骨髓樣本已制成袖扣，佩戴時請注意體液滲透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