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哲倫海峽的浪與約

飛機降落在蓬塔阿雷納斯時，咸澀的海風里混著南極圈特有的清冷。沈熠星站在舷梯上，望著遠處麥哲倫海峽翻涌的浪，忽然想起在亞馬遜雨林說的 “下一站”，指尖不自覺捏住江慕云的掌心，“你說這里的浪，會不會帶著麥哲倫船隊的冒險故事？” 江慕云轉動輪椅，從背包掏出個小瓶，裝著亞馬遜雨林的驟雨水，“等浪打進瓶里，冒險就成了我們的故事。”

雇的老船長是個白發(fā)蒼蒼的倔老頭，看到他們輪椅上的貝殼風鈴和標本冊，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你們是要追著浪收集浪漫？我年輕時也愛干這事兒，可惜后來被風浪磨平了性子?！?沈熠星把老船長送的鯨骨雕刻小錨放進標本冊，江慕云則在速寫本畫下船舷上斑駁的銹跡，“這是麥哲倫海峽給我們的‘時光印記’?！?船行至海峽中央，風浪突然大起來，沈熠星緊緊扶住江慕云的輪椅，卻在顛簸中，發(fā)現甲板縫隙里卡著枚貝殼碎片，“麥哲倫·狂浪5.6m/s”，和他們收集的格式絲毫不差，像海峽在呼應他們的浪漫軌跡。

正午，陽光穿透云層，灑在翻涌的浪尖上，碎成千萬片金箔。江慕云打開棱鏡裝置，讓陽光折射出的光帶，隨著海浪起伏舞動，沈熠星把貝殼風鈴掛在桅桿，風鈴聲混著浪濤聲，成了獨屬于麥哲倫海峽的交響?！澳懵?，”她指著遠處躍出海面的海豚，“它們在給我們的風鈴伴舞呢?！?江慕云從防水包里掏出紙筆，把浪聲、風聲和海豚的叫聲，都譜成旋律的形狀，“這是‘海峽樂章’，比任何音樂廳的演奏都震撼。”

暮色四合時，海峽突然下起雨，雨滴砸在船舷，濺起的水花里，竟藏著道短暫的霓虹。沈熠星小心剪下片被浪打濕的船帆（用老船長教的無害采集法），和亞馬遜的夜光藤、乞力馬扎羅的蠟菊干花、好望角的貝殼碎片縫在一起，做成條臨時披肩。江慕云轉動輪椅靠近，借著霓虹的光，看見她眼睛里也映著浪濤，“這串‘冒險披肩’，該是世界上最特別的戰(zhàn)衣?！?沈熠星笑著把披肩披在兩人身上，“等穿過這片海峽，它就是我們‘冒險勛章’的序章?！?/p>

夜里宿在船艙，沈熠星在貝殼標本冊新頁寫下：“麥哲倫海峽的浪打不敗浪漫，反而讓霓虹更艷，讓我們的約定，在顛簸里也錨得更深?！?江慕云從襯衫內袋摸出張 “拒絕求婚聲明”，背面卻畫著他們在桅桿下的剪影，風鈴、浪濤、霓虹，都成了畫里的注腳，而主角是相偎的身影?！鞍屠枋桥既?，好望角是心動，乞力馬扎羅是沉淀，亞馬遜是交融，”他聲音低得像海峽的夜浪，“到了麥哲倫，我想把‘拒絕’換成‘奔赴’?！?沈熠星心跳如鼓，卻看見他從側袋掏出個小鐵盒，里面是用麥哲倫海峽的浪、亞馬遜的雨、乞力馬扎羅的雪、好望角的沙混合成的泥，“等它風干，我們用它在海峽邊，壘座只屬于我們的‘浪漫燈塔’?！?/p>

次日清晨，他們跟著老船長找海峽最洶涌的海溝。海浪從四面八方撲來，船像片隨時會被吞沒的葉子，卻在浪尖跌入谷底時，瞥見海溝深處游過的發(fā)光水母，像把銀河倒進了深海。沈熠星把 “冒險披肩” 展開在風浪里，七種 “旅途碎片” 透過浪濤的光，折射出夢幻光暈。江慕云調整棱鏡，讓水母光影落在船帆上，映出他們收集過的所有風景：好望角的鯨、乞力馬扎羅的星、亞馬遜的雨、麥哲倫的浪…… 沈熠星突然落淚，“原來我們走過的路，早就在彼此靈魂里，鑄造成最堅固的錨。”

返程飛機上，沈熠星在電腦敲下小說新段落：“麥哲倫海峽的浪是天地的試煉，拍在他們身上，也拍進生命里。他們帶著海浪的勇、霓虹的幻，知道下一站的風，會在南極圈，吹起新的冰花，而有些藏在‘聲明’背后的真心，終會在某片極光下，凝成永恒?！?江慕云把那盒混合泥輕輕放在兩人中間，輪椅隨著氣流微微搖晃，像他們奔赴過的每段旅途，雖驚險，卻始終向著浪漫，向著彼此，堅定前行，駛向那片未知又璀璨的，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