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節(jié)課開始前,喜羊羊才回到教室。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睛里閃爍著美羊羊從未見過的冷光。當沸羊羊不知死活地挑釁時,喜羊羊差點把對方揍進醫(yī)務室——這完全不像他平時懶得多事的作風。
放學鈴響,喜羊羊第一個沖出教室。美羊羊收拾好兩人的書包(不知何時起這成了她的習慣),在自行車棚找到了他。喜羊羊正在踹自己的山地車輪胎,一下比一下狠。
"車壞了?"美羊羊問。
喜羊羊猛地轉(zhuǎn)身,眼中的怒火在看到是她時稍稍平息:"你怎么在這兒?"
"你的書包。"美羊羊遞過那個昂貴的皮質(zhì)背包,"還有便當盒...如果你還吃得下的話。"
喜羊羊盯著便當盒看了幾秒,突然一把抓過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美羊羊這才意識到他可能根本沒吃午飯。
"慢點,"她忍不住說,"會噎著。"
喜羊羊停下動作,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們要把你送走。"
美羊羊的心跳突然停滯:"什么?"
"我父母。"喜羊羊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說你現(xiàn)在成績上來了,可以住?;蛘?..或者找別的監(jiān)護人。"
一陣寒意從美羊羊腳底竄上來。她早該料到會有這一天。喜家收留她本就是出于某種她不清楚的義務或愧疚,現(xiàn)在這義務似乎到頭了。
"什么時候?"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wěn)。
"我拒絕了。"喜羊羊把空便當盒塞回書包,"吵得很兇。我爸摔了個花瓶,我媽說我不懂事。"他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最后他們讓步了,說再考慮考慮。"
美羊羊不知該說什么。喜羊羊和父母吵架是為了留住她?為什么?他們不過是勉強算朋友罷了。
"謝謝。"她最終只擠出這兩個字。
喜羊羊搖搖頭,踢了一腳自行車:"車胎真破了。走回去吧,要下雨了。"
天色確實陰沉得厲害。他們剛走出校門沒多久,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喜羊羊拽著美羊羊躲進一家便利店屋檐下,但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的意思。
"等著。"喜羊羊沖進雨里,幾分鐘后舉著一把黑傘回來,"只剩這一把了。"
傘不大,兩人必須靠得很近才能都遮住。美羊羊能聞到喜羊羊身上被雨水激發(fā)的雪松香氣,混合著淡淡的汗味。他的肩膀緊貼著她的,熱度透過濕漉漉的校服傳來。
"你為什么拒絕?"走了一段路后,美羊羊突然問,"讓我搬走。"
喜羊羊的腳步頓了一下:"習慣了家里有你在。"
這個回答讓美羊羊胸口發(fā)緊。雨聲漸大,敲打著傘面,像無數(shù)細小的鼓點。她偷偷抬眼看向喜羊羊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他的睫毛上掛著水珠,隨著眨眼輕輕顫動。
"其實...住校也沒什么。"她低聲說,"反正快高考了。"
喜羊羊猛地停下腳步,轉(zhuǎn)向她:"你想走?"
美羊羊被他的眼神震住了——那里面有憤怒,有不甘,還有某種她讀不懂的強烈情緒。雨滴順著傘沿滑落,在他們周圍形成一道水簾,仿佛把世界隔離開來。
"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美羊羊移開視線,"我本來就不屬于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