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覺一陣天旋地轉。粗糙的麻布罩住我的頭臉,三雙手同時鉗制住我的四肢。我本能地想要施展狐族秘術,卻發(fā)現(xiàn)妖力像是被什么東西鎖住了,在經(jīng)脈里寸步難行。
"別白費力氣了。"為首的男人聲音嘶啞,"這麻布上涂滿了鎖妖散,包括這整個醉仙閣。"他的手指掐進我的肩膀,"聽說喝了九尾狐的血能長生不老?"
可惡,那群修仙者竟察覺的如此之快。
我聽見刀出鞘的錚鳴,冰涼的刀刃貼上我的脖頸。就在此時,醉仙閣門轟然碎裂。木屑紛飛間,一道玄色身影破門而入。宋淮鶴的劍光如雪,在暮色中劃出凄艷的弧線。他本該在剛才啟程回宮的。
"放開她。"他的聲音比刀刃更冷。
那三人顯然沒料到會有人來。其中一人突然獰笑:"原來是三殿下。正好用您的血來祭刀。真可惜,三殿下回宮路上不幸遇刺而亡哪。"
他們松開我,三道黑影同時撲向宋淮鶴。我癱軟在地上,看著血花不斷在空氣中綻開。宋淮鶴的劍法精妙,但那三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當最后一名刺客倒下時,他的玄色衣袍已經(jīng)被血浸透。
"阿洛..."他踉蹌著跪在我面前,替我解開繩索的手指冰涼刺骨。我這才看見他心口插著半截斷劍。
“你撐住,我……我?guī)慊貙m……”我滿臉悲痛將他抱上馬車。
皇宮的太醫(yī)們跪了一地。老太醫(yī)的白胡子抖得厲害:"殿下心脈受損,恐怕...熬不過今夜。"我掀開錦被,他胸前的繃帶還在滲血,臉色白得像雪。
"備馬車。"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唯有一個法子,我只能帶你去青丘了。
狐族的長老閣燃著九百九十九盞長明燈。大長老的銀發(fā)在燭火中泛著微光,他枯瘦的手指按在宋淮鶴眉心:"逆天改命之術,要你一命換一命。"
"又如何呢,換他平安便足。"我斬斷自己一尾。斷尾之痛讓我眼前發(fā)黑,但比起此刻心中的絞痛,實在算不得什么。
長老嘆息著結印。無數(shù)光點從我的斷尾處升起,又沒入宋淮鶴心口。當最后一粒光點消失時,大長老開口問我:"公主殿下,你可知代價?"
我望著宋淮鶴漸漸恢復血色的臉,點了點頭。
"從此你每靠近他一步,就會承受鉆心之痛。除非..."
我的心絞痛。
"他重歸命定死劫。"
回程的馬車上,宋淮鶴醒了。他茫然地摸著心口:"我這是..."
"殿下洪福齊天。"我往車廂角落縮了縮。車輪碾過石子,車身顛簸的瞬間,他的衣袖擦過我的手背。劇痛立刻順著經(jīng)脈竄上來,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沒叫出聲。
"阿洛?"他疑惑地望過來,"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說著就要探身過來。
"別過來!"我失控地尖叫。看著他僵在半空的手,我又軟下聲音:"我...我染了風寒,怕過給殿下。"
他怔了怔,突然笑了:"傻狐貍,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月光從車簾縫隙漏進來,落在他含笑的眼角,"等回宮后,我有話要跟你說。"
“不必,我與殿下人妖殊途,您何不找個賢惠之人與您共度一生,到了那時,定有滿城百姓為您祝賀。”我故意字字誅心,忍著眼角即將劃出的淚水。
“阿洛!你看著我,明明我們都明白各自的心意!”
我抱緊膝蓋,未說一字一句,讓陰影完全遮住淚流滿面的臉。
他永遠不會知道,此刻我們之間短短三尺的距離,對我而言已是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