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幕與黃沙漫卷的大地連成一片,硝煙彌漫,喊殺聲此起彼伏。兵將如潮水般涌動,將京都圍得密不透風。城樓上,一位身披金袍紅衣的女子傲然佇立。她明眸皓齒,一雙眼眸如秋水般瀲滟,美得令人屏息。一顰一笑間,既有傾國之姿,又無媚俗之態(tài),高貴而冷艷。細看她的衣裙,那上面繡著一條九爪金龍,彰顯出無上的威嚴。
一名士兵小跑著前來,單膝跪地:“啟稟王上,祁家軍已殺至城郊兩百米處!”
沈清眠沈清眠黑羽般的長睫微顫,聲音清冷:“對方有多少人?”
士兵低頭答道:“回王上,四十萬?!?/p>
沈清眠沈清眠眉頭微蹙,語氣略顯凝重:“我們呢?”
士兵支支吾吾半晌才低聲回道:“二十萬……”
沈清眠沈清眠抬手扶了扶額頭,輕嘆一聲:“如今,怕是連二十萬都不足了吧?!?/p>
話音未落,遠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塵土飛揚間,一個身披鎧甲的少年策馬奔來,身后緊跟著一支龐大的軍隊。沈清眠見狀,微微揚起下巴,周身氣場愈加凌厲。
很快,少年停在城樓下。他身穿紅鱗鎧甲,五官棱角分明,俊朗非凡,真是一副鮮衣怒馬的模樣。少年仰頭沖城樓上高聲道:
祁炢祁炢嘴角噙著一抹譏誚:“女皇陛下別來無恙啊。您這禍國妖妃可還坐得安穩(wěn)?哦,不對,如今該稱您為妖帝了?!?/p>
沈清眠沈清眠并未動怒,只是微微瞇起眼眸,語調(diào)平靜卻帶著幾分鋒芒:“將軍今日前來,是特意恭祝,還是為了破我的國?”末尾幾個字咬得極重,唇角卻勾起一抹張揚的笑意。
祁炢祁炢挑眉,故作輕松地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當如何?”他的笑容浮于表面,卻沒有觸及眼底的寒意。
沈清眠沈清眠從身旁護衛(wèi)手中抽出一柄長劍,動作干脆利落:“既如此,無需多言,你我一戰(zhàn)便是。”話音剛落,她已凌空躍下城樓,目光如刀般掃向?qū)Ψ健?/p>
祁炢祁炢冷哼一聲:“女皇陛下賜教。”說罷,也迅速抽出長劍,二人瞬間交纏廝殺在一處。
劍光閃爍,寒芒四射。兩人招式狠辣,每一擊都直逼要害。沈清眠攻勢凌厲,刀刀致命;祁炢則招式詭異,柔中帶剛,兩人斗得難分伯仲。劍刃碰撞聲不絕于耳,圍觀者無不心驚膽戰(zhàn)。
終于,沈清眠尋到一絲破綻,舉劍刺向祁炢的脖頸。這一招雖非致命,但也足以遏制對手行動。誰料祁炢竟不退反進,硬生生迎了上去。轉(zhuǎn)瞬之間,他的頸項被利刃劃出一道血痕。
祁炢祁炢捂住傷口,聲音里夾雜著惱怒:“你竟真對我下了死手!沈清眠,你好狠的心!”語氣中帶著幾分怨懟,像極了被背叛的癡情人。
沈清眠沈清眠眨巴著眼睛,毫不示弱地反駁:“別血口噴人,是你自己撞上我的劍!”
祁炢冷哼一聲,退后幾步,目光陡然變得冰冷刺骨。
祁炢祁炢沉聲道:“把李玉堂交出來,我只要他的命。”
沈清眠沈清眠聞言怔了一瞬,隨即垂眸輕聲道:“他死了?!?/p>
祁炢祁炢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死……死了?”
沈清眠沈清眠神情復雜,語氣低緩:“嗯,兩年前染病,讓位給我后不到半年便去了?!彼难鄣茁舆^一抹悲戚,但很快被掩飾過去。
祁炢祁炢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有千言萬語壓在胸口,最終卻只吐出一句:“如此,我們之間的恩怨也算兩清了。你好自為之?!闭f罷,轉(zhuǎn)身策馬離去,率領(lǐng)四十萬大軍揚塵而去,留下滿城硝煙。
沈清眠望著祁炢遠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眼底隱約閃過一絲眷戀。
夜深如墨,半夢半醒之際,沈清眠被一陣嘈雜聲驚醒。婢女綾羅慌張撲進來:“王上!大軍圍城了!城門已破,亂軍入城!”
沈清眠沈清眠猛地坐起,疑惑道:“哪來的大軍?不可能!祁炢不是退兵了嗎?”
綾羅焦急萬分:“那些逃難的宮人們都說祁家軍出爾反爾,利用陛下您顧念舊情!來不及了,快隨奴婢離開吧,禁軍快撐不住了!”
沈清眠無暇多想,與綾羅匆忙奔逃。一路上烽煙四起,兩人一邊逃生,一邊救助平民百姓,不知奔波了多久,終于抵達城門。
沈清眠沈清眠望向通往城郊的小徑,又回頭看了看陷入水深火熱的京都,松開綾羅的手,語氣堅定:“你走吧。這是我的國家,我的子民,我沒有資格退縮?!?/p>
綾羅淚眼婆娑,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肯放開,哽咽喚道:“王上——”
沈清眠輕輕掙脫,微笑道:“快走,好好活下去?!闭f完,毅然決然轉(zhuǎn)身奔向城樓。
城門前,一匹黑色戰(zhàn)馬上,一名男子身披黑袍,修長挺拔。他的面容隱匿在陰影中,唯有一雙眼睛透著寒意。
沈清眠沈清眠雙袖一抖,目光冷冽地看向他:“閣下想要什么?玉璽還是兵符?你說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只求放過這滿城的百姓。”
男子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我要的不多,只要你一條命,足矣。”
沈清眠沈清眠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男子顯然對她的果斷感到驚訝,但他很快恢復鎮(zhèn)定,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她。
沈清眠沈清眠站在城樓上,遙望遠方,腦海中回憶如潮水般涌現(xiàn):這一生,何其悲涼,又何其壯麗。誰說女子不如男?她揮袖之間,便掌控了盛極一時的大鄴王朝。即便家破人亡,她依舊一步步踏上至高無上的寶座,玩弄權(quán)貴于股掌之間,讓他們俯首稱臣。然而,正因如此,她的心比任何人都更痛。那顆早已死去的心,埋葬在滿門抄斬、流放途中,以及無數(shù)個孤獨的夜晚。生于亂世,身不由己,但她從不后悔。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輕聲道:“我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帝,至死也有一次值得。”頓了頓,她放聲喊道:“我一死,換一國!”聲音高亢決然,震徹天地。
話音未落,她縱身一躍,從城樓上墜下。一襲紅衣映染半邊天空,如同晨霞般璀璨奪目。天地因她而恢復色彩,而在那斗轉(zhuǎn)星移之間,似乎有人在輕輕呼喚她的名字。但她實在太累了,只能緩緩合上雙眼。
時光倒流十四年,一切的開端,再次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