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沉，沈夜拖著疲憊的身軀推開公寓門，肩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鐘樓廢墟的任務(wù)報告剛提交，委托人支付的酬金比預(yù)期多了一倍——附帶一張手寫卡片：「給最可愛的刺客小姐~?」

她捏碎卡片扔進垃圾桶，卻在轉(zhuǎn)身時愣住

冰箱門上貼著粉色便利貼，上面畫著歪歪扭扭的狐貍笑臉，旁邊寫著：「辛苦啦！冰了藍莓汽水給你~」

沈夜盯著那張便利貼看了很久，最終伸手拉開冰箱門。冰涼的汽水罐上凝結(jié)著水珠，指尖觸碰的瞬間，她忽然想起月見沾著血卻依然笑著的眼睛

咖啡廳的燈光在記憶里暈開，那家伙今天穿了白色針織衫，領(lǐng)口松垮得不像話。沈夜捏扁空罐時耳根發(fā)燙，浴室鏡子里映出她耳際別著的藍玫瑰——不知何時竟一直戴著沒摘

手機屏幕亮起，新消息頂著粉色狐貍頭像跳出來：「傷口記得涂藥！我放在床頭柜第二個抽屜了~」

沈夜猛地回頭看向臥室，抽屜縫隙里隱約露出醫(yī)藥箱的邊角。她咬牙敲擊屏幕：「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對方秒回三個字：「你猜呀~」

夜風(fēng)吹起窗簾，沈夜忽然瞥見窗臺上并排擺著的兩個藍莓慕斯杯，其中一個已經(jīng)被吃掉大半。月光把玻璃杯照得發(fā)亮，杯底壓著游樂園門票，日期赫然是明天。

她拿起門票時，玄關(guān)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粉色高馬尾從門縫里探進來，月見晃著備用鑰匙笑得狡黠：「刺客小姐~我來自首啦」

沈夜的手指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但月見動作更快——她像一陣粉色的旋風(fēng)卷進屋內(nèi)，順手將備用鑰匙拋向茶幾。鑰匙在空中劃出閃亮的弧線，精準(zhǔn)落進馬克杯里，發(fā)出清脆的"叮"聲。

"別那么緊張嘛~"月見踮著腳轉(zhuǎn)了個圈，白色挑染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我可是帶了禮物來賠罪的。"

沈夜瞇起眼睛，看著月見從背后變魔術(shù)般掏出一個紙袋，濃郁的可可香氣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

"藍莓巧克力熔巖蛋糕，"月見晃了晃紙袋，紅粉色的眼睛瞇成兩道月牙，"市中心那家要排隊三小時的網(wǎng)紅店哦。"

"你怎么進來的。"沈夜沒接甜點，聲音比窗外的夜色還冷。

月見撅起嘴，突然湊近到呼吸相聞的距離："刺客小姐好兇啊~"她指尖輕輕點著沈夜緊繃的肩膀，"明明傷口都要裂開了，還這么逞強。"

沈夜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襯衫肩部確實滲出了一絲血跡。而月見的指尖正散發(fā)著淡淡的銀光——是妖力。

"別碰我。"沈夜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箱門。冰箱貼因為震動掉下來一個，是月見上次留下的狐貍造型磁鐵。

月見卻笑了，她突然抓起沈夜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感覺到了嗎？心跳加速了呢~"隔著單薄的布料，沈夜確實感受到了劇烈的心跳——但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月見的。

"瘋子。"沈夜抽回手，耳根發(fā)燙。

"是啊，為你瘋了九輩子呢。"月見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她轉(zhuǎn)身走向窗臺，拿起那個被吃掉一半的慕斯杯，"每次看你死在我面前，這里..."她戳了戳自己心口，"就會變得更不正常一點。"

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有那么一瞬間，沈夜仿佛看到了一個千年孤寂的靈魂。但下一秒，月見又恢復(fù)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所以這世我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她蹦跳著來到沈夜面前，手指靈巧地解開沈夜襯衫最上面的兩顆紐扣。沈夜剛要阻止，就感到一個冰涼的金屬物件貼上了鎖骨。

"追蹤器？"沈夜低頭看著頸間突然多出的銀色吊墜——是只精巧的狐貍造型，眼睛鑲嵌著藍寶石。

"這樣你就甩不掉我啦~"月見得意地后退兩步欣賞自己的杰作，"順便一說，里面確實有定位功能，不過主要是..."她的指尖輕輕擦過吊墜，藍寶石立刻泛起微光，"能擋一次致命傷哦。"

沈夜猛地抬頭："你知道有人要殺我？"

月見歪著頭，粉色馬尾滑到一側(cè)："我知道每一世會怎么失去你。"她突然伸手撫上沈夜的臉頰，聲音輕得像嘆息，"這次不一樣，我已經(jīng)找到破解輪回的方法了。"

沈夜想追問，卻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來電顯示是"委托人"。月見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瞳孔縮成一道細線。

"接啊。"她甜膩地說，手指卻已經(jīng)捏碎了另一個慕斯杯的玻璃杯。藍莓醬順著她白皙的手腕滴落，像血。

沈夜按下接聽鍵，對方沙啞的聲音傳來："明天中午12點，碼頭17號倉庫。帶狐妖的心臟來，報酬翻三倍。"

電話掛斷的瞬間，月見突然大笑起來。她笑得前仰后合，粉色馬尾散開幾縷黏在沾滿藍莓醬的臉頰上。

"真有趣~"她抹去眼角的淚花，"他居然讓你來殺我。"月見突然貼近沈夜耳邊，呼出的氣息帶著藍莓的甜香，"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取妖怪的心臟？要這樣..."她抓住沈夜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從這里刺進去，然后..."

沈夜猛地推開她："夠了！"

月見被推得踉蹌幾步，后背撞上墻壁。但她還在笑，笑得妖異又美麗："沈夜，你舍不得。"她慢慢滑坐在地上，仰頭看著沈夜，"就像三百年前那世一樣。"

沈夜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破碎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xiàn)：燃燒的村莊、自己手中的長刀、月見胸口插著的箭矢...這些絕不是她的記憶。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沈夜按住劇痛的頭。

月見的表情突然變了。她瞬間移動到沈夜面前，雙手捧住沈夜的臉："想起來了？"她的聲音顫抖，"哪怕只有一點點..."

沈夜眼前發(fā)黑，最后的意識是月見身上藍莓混合著血腥的奇異香氣，以及落在唇上那個羽毛般輕柔的吻。

當(dāng)沈夜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沙發(fā)上，身上蓋著毛毯。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茶幾上擺著早餐和一張新的便利貼：

「游樂園約會改期啦~今天先陪你去見那個討厭的委托人吧！PS：我換了你的子彈，普通武器殺不死妖怪哦~ 你口袋里有驚喜?」

沈夜摸向外套口袋，指尖觸到一個冰涼的小物件——是月見那晚在教堂消失時，她無意中抓住的那縷粉色發(fā)絲，現(xiàn)在被做成了鑰匙扣，系著藍絲帶。

窗臺上，兩個藍莓慕斯杯在晨光中閃閃發(fā)亮。沈夜鬼使神差地拿起月見吃過的那杯，嘗了一口。

甜得發(f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