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也才四百歲出頭,你上戰(zhàn)場的時候我還在魔界的歸墟海里飄著呢。”
“嘖嘖嘖,真是不得了了,小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說說看,做鳳凰,當鳳尊的感覺怎么樣?”
任由褚枝一只胳膊摟在脖子上,折玉苦笑。
“不過是葉公好龍。我小時候天天幻想能穿越,長大了認識到穿越的殘酷后反倒真趕上了。”
“你說當時,怎么偏偏就咱們幾個從窗口被甩出來了呢?”
前世的記憶停留在大巴車懸在半山腰搖搖欲墜的那一幕,折玉只聽到一句“有人被甩出去了”懸空感緊隨而來,下一秒海水就淹沒了一切思緒。
“是啊,偏偏咱們一宿舍的全都是旱鴨子?!?/p>
褚枝收回笑嘻嘻的表情,扯了扯嘴角,語氣也很是沉重:“小魚,這些年辛苦你了?!?/p>
不同于自己一直知道這世上有個“折玉”,大概能猜出不是只有自己來到這可怕陌生的世界。折玉是完完全全的獨自面對。
你的事情我聽說過。
我不知道你當時是以什么信念堅持下來的。
也不知道從前那個連蟲子都不敢直接摁死的女孩是怎么在戰(zhàn)場上廝殺,面對尸體有多害怕。
我只是想說。
辛苦你在這孤獨的異世界長大。
也辛苦你在這許多的磨難下堅持下來。
哪怕是天生地養(yǎng)的五彩鳳凰,折玉也不是一直都順風順水的。
他被撿到后又被交給鳳凰族的四長老沐舒養(yǎng)育。沐舒是只凰鳥,又是個和儀,脾性溫和,對他亦是十分溫柔。
旁的族人也會看在他無有父母的份上多加照料。
直到他破殼不久后被幾個頑劣的稚鳥同伴哄騙著出了族地。畢竟當時還未完全適應這個世界,最開始他只是個清澈愚蠢的大學生,穿越后孤零零一個人以未知的模樣待在蛋里不能動彈,接受傳承后倒是知道自己的種族了,但是跟觀看電視影片差不多,沒什么代入感,心態(tài)沒變換過來。
水靈靈的被哄出去后,還沒等那幾個小同伴帶他玩,就先遭遇了襲擊。
親眼見著同伴一個個被妖獸啃食,血流了一地,幾乎糊住了他的眼睛。獠牙刺穿皮肉的聲音、骨頭斷裂的聲響以及片刻不止的咀嚼聲響徹在耳邊,折玉只覺得這荒誕、可怕又血腥的一幕像極了一場噩夢。
可這不是噩夢,是現實。
他的修為已是同伴中的佼佼者,開始的時候還能護住兩個同伴,漸漸地他也力竭后,就只能勉強護自己了。
在沐舒找來的時候,折玉已完全成了一只血鳳凰。
渾身上下沒有一片干凈的鳳羽,傷痕累累,慘不忍睹??杀绕鹉菐讉€葬身于妖獸口中已無全尸的幼鳥同伴,他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出了這檔子事,舉族震怒。
可即便大長老啟喆率人屠盡了那些妖獸的族群,也不能再挽回什么。
除沐舒待他一如既往之后,其余族人都不約而同的遠離他。雖然沒人在明面上責怪,但大家都知道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索性沐舒就在族地里面劃了片較偏遠些的土地給他。一是靜養(yǎng),二來……也算是避開族人。
折玉養(yǎng)傷時每日都郁郁寡歡,一閉上眼就是滿目的血色,伴隨而來是數不清的怪誕、血腥、扭曲的夢魘。
哪怕后來他傷好了之后,也會時常精神恍惚?;寐犛腥苏c他說話,下一秒一張猩紅惡臭的獠牙血口就朝他張開。
他只能強制自己忙起來,一忙起來就不會想起可怕的場景,種桃樹便是那時候開始的。
只要累的動不了,自然能夠倒頭就睡。
沐舒雖然疼愛他,但身為一族長老,她也很難抽出太多時間來陪伴。
就這樣,折玉慢慢長大。
怪道說天生地養(yǎng)的得天獨厚,折玉僅憑著傳承帶有的功法加上還算勤勉的修煉,很快躋身仙帝境界。
后來仙魔開戰(zhàn)。鳳凰族亦是仙族,不能置身事外,折玉便聽取長老們意見親身參戰(zhàn)。
他這鳳尊的尊號,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
. . . . . .
“琇瑩,你說那個人是誰???”
綏之趴在外間的桌上百無聊賴的玩弄手指,逛街時買的玩具對此時的他也沒有絲毫吸引力。
里間的折玉和褚枝設下了禁制,他們什么動靜也傳不到外間來。
“不知道,但很明顯是折玉哥哥他的舊相識嘛?!?/p>
“還有,他們肯定不是一般的舊相識,你看沒看見折玉哥哥都快哭了?他們沒準是舊情人呢?!?/p>
“舊、舊情人?!”綏之瞪大眼睛,“可他們都是乾元啊!”
琇瑩信誓旦旦:“沒準就是因為他們兩個都分化為乾元才分開的啊!”
“一般這樣的最后肯定會重新團圓的?!?/p>
“我看的話本子里都是這么說的。”
“你想想看,他們兩個從前情義深重、互許終身,但彼時的他們卻從未想過會全都成為乾元。于是,迫于世俗的眼光,他們只能含淚水—哎呦!”
琇瑩越說越興奮,話匣子一下就收不住了。
里間幾乎執(zhí)手相干淚眼敘舊的折玉實在聽不下去,一秒脫離悲傷愁苦,執(zhí)扇隔空敲了下琇瑩額頭。
褚枝也忍不住勾唇。
面對著褚枝打趣的視線,他故作嘆息,隨后也對視著笑出聲來。
“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