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驟然響起,劃破了教室里沉悶的空氣。安迷修緊繃的肩膀終于松懈下來,他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修長的手指快速整理著講臺上散亂的教案。夕陽的余暉透過玻璃窗斜斜地灑在他的側(cè)臉上,為他金色的睫毛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顫——一只溫?zé)岬氖终坪翢o征兆地覆上了他的手腕。那溫度燙得驚人,幾乎要灼傷他的皮膚。安迷修猛地轉(zhuǎn)頭,正對上雷獅那雙深邃如海的紫色眼眸。
"你......"安迷修條件反射般地抽回手,教案差點散落一地。他強壓下瞬間加速的心跳,推了推金絲眼鏡,試圖用鏡片的反光掩飾自己的慌亂。"有什么事嗎?雷獅同學(xué)。"他的聲音刻意壓低,帶著教師應(yīng)有的威嚴與疏離。
雷獅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卻異常認真。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幾下,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最終卻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安迷修。教室里的學(xué)生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縷浮塵在夕陽中緩緩飄蕩。
安迷修看著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正巧,他也有話要問。那個在課堂上突然發(fā)生的荒唐場景又浮現(xiàn)在眼前——雷獅毫無預(yù)兆地走上講臺,在全班同學(xué)驚愕的目光中緊緊抱住了他。那一刻,他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紅酒信息素,混合著教室里的粉筆灰味道。
"你先在辦公室走廊等我。"安迷修調(diào)整了一下領(lǐng)帶,聲音恢復(fù)了平靜,"等我把教案放好,我們再談。"說完,他不給雷獅回應(yīng)的機會,快步走向辦公室,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聲響。
十分鐘后,當(dāng)安迷修推開辦公室的門時,映入眼簾的是這樣一幅畫面:雷獅斜倚在走廊的欄桿上,修長的身影被晚霞拉得更加挺拔。他一只手撐著下巴,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整個人籠罩在一種罕見的憂郁氛圍中。微風(fēng)拂過,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fā),卻絲毫掩蓋不住他那種與生俱來的張揚氣質(zhì)。
安迷修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搖了搖頭。他在心里提醒自己:這是你的學(xué)生,而且是一個剛剛在課堂上做出越界行為的問題學(xué)生。他再次扶了扶眼鏡,這才走上前去。
"雷獅同學(xué)。"
聽到聲音,雷獅像是從夢中驚醒般轉(zhuǎn)過身來。他站直身體,比安迷修高出小半個頭的身高帶來微妙的壓迫感。夕陽的余暉為他們鍍上一層金邊,走廊里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安迷修深吸一口氣,決定直奔主題:"我想問你,上課的時候為什么要突然走上講臺?這不僅嚴重擾亂了課堂秩序,而且......"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耳尖泛起可疑的紅色,"而且還做出那種...不恰當(dāng)?shù)呐e動。作為omega教師,這對我名譽的影響你應(yīng)該清楚。"
雷獅看著他這副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安迷修立刻察覺到對方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馬上板起臉來:"這很嚴肅,雷獅同學(xué)。"
"因為你很像一個人。"雷獅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共鳴,"他也叫安迷修。"
這個直白的回答讓安迷修愣住了。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的狡辯和挑釁,卻沒想到會得到如此坦誠的答案。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金絲眼鏡后的綠眼睛里寫滿困惑。
"即使名字相同,你也不該如此唐突。"安迷修語重心長地說,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如果你的故人在這里,我想他也不會希望以這種方式重逢。"
然而雷獅似乎根本沒在聽他的說教。那雙紫色的眼睛始終緊盯著安迷修的臉,仿佛要從他的每一個微表情中挖掘出什么秘密。等安迷修說完,雷獅突然向前邁了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就是他。"雷獅一字一頓地說,每個音節(jié)都重若千鈞。
安迷修徹底怔住了。他下意識抓了抓后腦勺的棕發(fā),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我想你認錯人了。在我的記憶里,從來沒有遇到過叫雷獅的人。"這是實話,在來到這所學(xué)校任教前,他確實對"雷獅"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雷獅突然輕笑一聲,那種憂郁的氛圍一掃而空,又恢復(fù)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樣。他隨意地擺了擺手:"哼,隨你怎么想吧。"轉(zhuǎn)身離開前,他突然回頭,對安迷修拋了個標(biāo)志性的wink,"本大爺認定你了。"
安迷修站在原地,看著雷獅瀟灑離去的背影,只覺得莫名其妙。他推了推眼鏡,暗自決定明天一定要向教務(wù)處反映這個情況。這個學(xué)生八成是精神方面有什么問題,否則怎么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說出這種話?
然而,當(dāng)他走回辦公室時,卻沒注意到自己無意識地摩挲著方才被雷獅觸碰過的手腕。那里的皮膚似乎還殘留著對方掌心的溫度,久久不散
辦公室的窗戶微微敞開著,初秋的風(fēng)裹挾著桂花香輕輕吹拂進來。安迷修站在窗邊,卻覺得臉頰燙得厲害。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有些無措——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我這是怎么了..."他小聲嘀咕著,快步走向洗手間。
冰涼的自來水拍在臉上時,安迷修才稍稍清醒了些。鏡中的自己耳尖還泛著淡淡的粉色,那雙翡翠般的眼睛里盛滿了困惑。他深吸一口氣,水珠順著他的睫毛滴落,在洗手池里激起小小的漣漪。
回到辦公室后,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窗臺上的綠蘿上。這盆植物是他入職第一天帶來的,如今已經(jīng)抽出了三片新葉。他小心翼翼地給綠蘿澆水,看著水滴在葉片上滾動,然后無聲地滲入土壤。
"?!?
手機震動的聲音讓他手指一顫,水壺差點脫手。屏幕上顯示著贊德發(fā)來的消息,那個熟悉的頭像讓安迷修的心跳又加快了幾分。
【贊德:小安吶,第一堂課上得怎么樣?】
安迷修的拇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沒有落下。教室里發(fā)生的一幕又浮現(xiàn)在眼前——雷獅突然走上講臺時帶起的那陣風(fēng),那雙紫羅蘭色眼睛里閃爍的光芒,還有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
他的手指終于開始敲擊鍵盤,卻刪刪改改了好幾次。
【安迷修:還行,就是...我看到雷獅了】
消息發(fā)出去的瞬間,安迷修就后悔了。他懊惱地把手機反扣在桌上,抓起水杯猛灌了一口。水已經(jīng)涼了,順著喉嚨滑下去時,他莫名想起雷獅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松木氣息。
手機的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
【贊德:怎么了?他擾亂課堂秩序了?】
安迷修咬了咬下唇。辦公室里的空調(diào)似乎開得太足了,他又開始覺得熱。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盯著那些跳動的光點,試圖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
【安迷修:我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他突然走了上來,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后...】
打字的手指突然停住了。安迷修盯著屏幕上未完成的句子,心跳聲在耳邊咚咚作響。他能清晰地回憶起雷獅手臂環(huán)住他時的溫度,那個alpha的胸膛緊貼著他的后背,呼吸拂過他耳畔的觸感...
【贊德:然后發(fā)生什么了?】
手機又震動起來,安迷修像被燙到似的差點把它摔出去。他做了幾個深呼吸,辦公室里其他老師交談的聲音忽遠忽近,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
【安迷修:他抱住了我】
按下發(fā)送鍵的瞬間,安迷修把臉埋進了手掌里。他能感覺到血液涌上耳尖的溫?zé)岣校呐K跳得快要把肋骨撞碎。
贊德的回復(fù)來得又快又急,一連串的問號霸占了整個屏幕。
【贊德:什么?你的意思是那個頑固的雷獅一個Alpha和你一個omega抱在一起了?這太不符合常理了,不像他的作風(fēng),他難道不知道這個行為對于你們兩個來說都太過親密了嗎?】
安迷修盯著這些文字,眼前卻浮現(xiàn)出雷獅松開他時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個alpha當(dāng)時說了什么來著?"你比我想象中還要..."還要什么?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留下無盡的遐想空間。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贊德:小安吶,按道理來說,雷獅這年高三,應(yīng)該也滿18了,星際法里規(guī)定Alpha只要年滿18周歲就可以進行婚配,你說...他不會對你有意思吧?】
安迷修沒有立即回復(fù)。他把手機放在桌上,雙手捂住發(fā)燙的臉頰。贊德說得對,這完全不符合常理。雷獅在學(xué)校是出了名的高冷Alpha,據(jù)說拒絕過無數(shù)Omega的告白,甚至連Beta的親近都冷漠以對。這樣的一個人,為什么會在大庭廣眾之下?lián)肀б粋€初次見面的Omega教師?
這個想法像一道閃電劈進安迷修的腦海。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辦公室里幾個同事投來疑惑的目光,他只能尷尬地笑笑,又慢慢坐了回去。
【安迷修:不是這樣的,我問過雷獅,他說我長的很像他以前一位故人罷了,太過激動才會這么做,而且?guī)熜帜愀乙黄痖L大,我們從小就沒有接觸過一個叫雷獅的人,所以不可能的吧】
發(fā)完這條消息,安迷修卻覺得胸口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澀。他下意識摸了摸后頸的抑制貼,確認它還牢牢地貼在皮膚上。雷獅的擁抱確實太過突然,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覺得討厭...甚至,當(dāng)那個alpha的氣息包裹住他時,他竟感到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這太荒謬了..."安迷修喃喃自語,把手機扔到了一邊。他趴在辦公桌上,額頭抵著冰涼的桌面。窗外傳來學(xué)生們課間的喧鬧聲,某個瞬間他似乎聽到了雷獅特有的那種慵懶笑聲。安迷修猛地抬頭,卻發(fā)現(xiàn)那只是自己的幻覺。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他揉了揉太陽穴,強迫自己翻開教案。但紙上的字母全都變成了模糊的色塊,無論如何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最后,安迷修放棄般地抓亂了那頭棕發(fā),任由思緒飄向那個無法解釋的擁抱。雷獅說的"故人"究竟是誰?為什么那個alpha的眼神里會藏著那么深的悲傷?更重要的是——為什么自己會因為一個陌生人的擁抱而如此心緒不寧?
辦公室的掛鐘滴答作響,安迷修望著窗外的云朵緩緩飄過,第一次希望時間能走得更快一些。也許等到放學(xué)后,他該去找雷獅問個清楚...或者,也許他更應(yīng)該躲得遠遠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安迷修苦笑了一下,這不像他的作風(fēng)。畢竟,他從來都不是會逃避問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