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鹿的后背緊貼著化妝間斑駁的墻紙，冰涼的壁紙膠透過襯衫傳來絲絲寒意。她將破損的面膜樣品平鋪在化妝臺上Dior999口紅的金屬管在環(huán)形燈下泛著冷光。鋁箔包裝邊緣的結(jié)霜正在融化，水珠過生產(chǎn)日期時顯出詭異的桃反光"2021..17"

化妝的碎片里映出十二個變形的自己，每個倒影都在用腮紅撥弄面膜夾層。刷尖突然碰到硬物，一片不足指甲蓋大小的透明薄片粘在刷毛上。林小鹿的呼吸停滯了半秒，粉餅盒的鏡面反射著燈光照薄片——微型存儲器表面覆著層化妝品結(jié)晶，像被反復浸泡又風干的糖霜。

"找到你了。"藍牙耳機里傳來電流雜音，她猛地回頭，化妝間門縫光影紋絲未動。

口紅管抵上存儲器的瞬間，金屬接觸面迸出藍火花。手機屏幕自動跳轉(zhuǎn)地圖界面，紅色坐標點正在距此八百米的C區(qū)實驗室閃爍。林鹿的拇指抹過口紅切面，膏體在體溫下軟化，Dior999特有的鐵銹味混著燒焦電路板氣息鼻腔。

化妝鏡頻閃，某個碎片映出身后儲物柜的異常反光。她抄起粉底液瓶子砸向鏡面，飛濺的玻璃渣在柜門表面刮出細痕。暗格里的文件夾滲出桃紅色墨跡，最新頁的質(zhì)檢報告簽名欄，"劉佳梁"三個字的筆畫還在暈染。

手機在此時震動，視頻通話請求框遮擋了定位地圖。林小鹿報告墊在粉底盒下，露出簽名部分，指尖劃過接鍵時在攝像頭盲區(qū)打開了錄音功能。

劉佳梁的影像在屏幕里晃動，實驗室白熾燈把他瞳孔照得近乎透明。"小鹿，"他身后的白板上寫著"3.17事故復盤"，咖啡杯沿沾著同款桃紅色墨水，"我們得談談冷藏庫的..."

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視線釘在畫面角落露出的報告邊緣，咖啡杯翻倒在白板，褐色液體順著"3.17"的日期往下淌。林小鹿聽見自己心跳撞擊鼓膜的聲音，視頻里劉佳梁的無名指正徒勞擦拭著被染紅的白板。

儲物柜突然傳來金屬疲勞呻吟。林小鹿撲向通風口蓋板時，整排柜門像被無形的手推搡般傾倒。某張工作證從崩落的螺絲雨中滑出，塑封層里的證件照被銳器劃出蛛網(wǎng)狀裂痕——"質(zhì)檢部：周媛 2021.0317"。

通風管深處第二聲異響，這次比儲物柜震動的頻率更快更急。林小鹿攥著工作證滾進管道，手肘壓到某個潮濕的物體。閃光燈照亮管壁的瞬間，她看見凝結(jié)在鐵皮接縫處的透明凝膠正順著坡度緩緩蠕動。

視頻通話界面還懸浮在掉落的手機屏幕上，劉佳梁的影像突然被手動調(diào)成模糊模式。他放大的聲音在空蕩的化妝間里回蕩："你以為周媛真是因為抑郁癥跳樓的"

管道某處傳來金屬變形的聲音，林小鹿的膝蓋撞到一處凸起的鉚釘。工作證塑封層在體溫作用下開始發(fā)粘，證件照邊緣滲出淡黃色組織液。她摸出口紅在管壁上畫了個箭頭，Dior999的膏體在銹上拖出暗紅色軌跡。

米實驗室坐標突然開始，手機在地面震動轉(zhuǎn)向，攝像頭自動對焦到通風口蓋板。林小鹿聽見自己三年前的錄音從揚聲器里傳出："鉛超標300%！"緊接著是玻璃碎裂的合成音效——這次沒有劉佳梁接住燒杯的雜音。

通風管深處亮起針孔大小的紅光，像某種生物在黑暗里眨了下眼睛。林小鹿把工作證塞進內(nèi)衣夾層，證件照接觸皮膚的瞬間，整條管道突然響起電子合成的謠："妹妹背著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