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訓(xùn)練館的鐵門被風(fēng)撞得哐當(dāng)響，王楚欽把最后一個球扣在對角，汗水順著下頜線滴在地板上，在亮面地膠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圓點。他彎腰去撿球拍時，眼角余光瞥見門口晃過個熟悉的身影，灰色羽絨服裹得像個粽子，正踮腳往里面瞅。

王楚欽“cc？”（扯下腕上的吸汗帶，聲音帶著運動后的微?。斑M來啊，凍成冰棍兒給誰看？”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寒風(fēng)卷著雪沫子鉆進來，王晨策縮著脖子蹦了兩步，手里還拎著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袋口往下滴水汽。

王晨策“我媽非讓我送醬肘子，說你過年要去貴州，怕你來不及備年貨。欸，你這包都收拾好了？這是……要出門？”

王楚欽“打算去趟特產(chǎn)店，給施詩家?guī)c東西。你來得正好，幫我搭個手。走了走了，晚了怕堵車?！?/p>

兩人踩著滿地冰碴子往停車場走，王晨策被王楚欽拽得踉蹌，羽絨服口袋里的手機硌著腰，他一邊小跑一邊問。

王晨策“買啥啊？貴州那邊年貨應(yīng)該挺全的吧？”

王楚欽“不一樣，我聽施詩念叨過，她媽愛吃北京的糖火燒，說那股子芝麻香貴州沒有。還有她爸，上次視頻看見他泡的茶，杯子里就放了兩片葉子，得給帶點好的茉莉花茶?！保ɡ_車門坐進去，暖氣剛開起來，出風(fēng)口還吹著冷風(fēng)）“對了，她小侄子是不是快上小學(xué)了？得買套像樣的文具?！?/p>

王晨策“這文具...哪兒不能買??？”

王楚欽“你別管...不一樣”

老字號特產(chǎn)店藏在胡同深處，門楣上掛著兩串紅燈籠，被雪打濕了，紅得沉甸甸的。推門時風(fēng)鈴“叮鈴”響，老板正趴在柜臺上寫快遞單，抬頭看見王楚欽，手里的筆頓了頓。

龍?zhí)?/a>“喲，小王來了？今兒來得早啊?！?/p>

王楚欽“張叔，要兩罐那個特級茉莉，上次您說窨了六遍的那種。”

龍?zhí)?/a>“給小孩的東西在那邊，剛進了批航天主題的文具，鉛筆盒上印著火箭，你女朋友不是搞這個的？小孩指定喜歡?！?/p>

王楚欽“cc幫我找找”

王晨策被支使著去挑文具，轉(zhuǎn)了兩圈舉著個藍色筆袋回來，上面畫著個圓頭圓腦的宇航員，正抱著星星往火箭上爬。

王晨策“這個行不？”

王楚欽（蹲在蜜餞柜臺前，手指在玻璃上點來點去）“那個海棠脯，要兩斤，裝禮盒里?！?/p>

王晨策“施詩愛吃這個？”

王楚欽“上次看電影，她捧著一包啃了半場，”（又指著旁邊的驢打滾）“這個也要，豆沙餡的，別太甜，阿姨胃不好?！?/p>

龍?zhí)?/a>“放心，給你挑的都是新做的，驢打滾里的豆沙少放了三成糖，保準(zhǔn)合口味?！?/p>

雪下得密了，王晨策看著他哈著白氣數(shù)袋子里的東西，睫毛上沾了點雪花，很快化了，留下小小的水痕。

王晨策“其實吧，施詩家肯定不在乎這些，你人到了比啥都強。”

王楚欽“那不一樣。她在外面忙了大半年，戈壁灘上曬得跟黑炭似的，我也幫不上啥大忙，就……這點事還能做好?！?/p>

車后備廂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茶罐和驢打滾禮盒擠在一起，糖炒栗子的香味從紙袋縫里鉆出來，混著雪天清冽的空氣，倒有了點年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