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覺醒

機械頭顱的紅光掃過水面時，艾莉絲的手指突然掐進我手臂。血契的藍光在她皮膚下劇烈波動，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般朝我鎖骨處的Ω印記涌去。鼻腔里灌滿帶著金屬腥味的水，我數(shù)著心跳強迫自己靜止——1.7秒后，紅光貼著發(fā)梢掠過，在石橋表面燒出焦黑的Ω形痕跡。

"呼吸頻率降到每分鐘4次..."艾莉絲的嘴唇幾乎沒動，聲音卻清晰地鉆入耳膜，"除非你想被做成標本。"她的金發(fā)在水流中散開，有幾縷黏在我滲血的Ω印記上，藍光突然變得刺眼。機械頭顱轉向我們藏身的橋體凹陷處，八條金屬觸須從水下緩緩升起。

我盯著最近那條觸須末端的注射器，針管里紫色液體正隨著紅光脈沖翻涌。艾莉絲的膝蓋突然頂?shù)轿椅覆?，她整個人繃得像拉滿的弓弦——有根觸須擦著她腰側的傷口劃過，暗紅的血絲在水中暈開。

"你的血..."我抓住她手腕，發(fā)現(xiàn)藍光正順著血管逆向滲透，"在破壞我的印記？"

她瞳孔猛地收縮。下一秒，我們同時被聲波沖擊掀翻。機械頭顱的金屬下頜突然裂開，露出環(huán)形排列的掃描器。艾莉絲踹向橋面的圖騰凹陷處，整塊石板應聲翻轉，露出下方蠕動著生物組織的管道。

"跳！"她拽著我栽進管道的瞬間，三支注射器釘在我們原先的位置，腐蝕液把石橋融出蜂窩狀的洞。管道內壁黏膩的觸感讓人頭皮發(fā)麻，像是鉆進了某種巨型生物的腸道。艾莉絲在前方爬行，作戰(zhàn)服后背裂開的破口里，控制器紅光正以危險頻率閃爍。

管道突然垂直下墜，我們跌進個半球形空間。淡藍的營養(yǎng)液從天花板管道淅淅瀝瀝滴落，在金屬地面積成淺淺的水洼。我撐起身子時，手掌按到塊刻著彭格列家徽的銘牌——它被焊在個兩米高的培養(yǎng)罐基座上。

罐體里漂浮著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橙色碎發(fā)像火焰般在水中靜止，鎖骨處嵌著比我大兩倍的Ω印記。最詭異的是他的臉——除去右眼的疤痕，活脫脫就是五年后的我。

"這些人的發(fā)色..."我聲音啞得自己都認不出，"為什么都有死氣之炎的特征？"

艾莉絲正用匕首撬著控制面板，聞言刀尖在金屬上刮出刺耳聲響。"快走！"她突然撲過來拽我，"控制器要進入下一輪掃描了——"

話音未落，最近的培養(yǎng)罐突然爆裂。營養(yǎng)液劈頭蓋臉澆下來時，我瞥見罐體標簽上的編號：Ω-13。泡得發(fā)白的少年重重摔在地上，他后頸的皮膚突然裂開，彈出塊與艾莉絲同款的控制器。

警報聲炸響的剎那，艾莉絲把我推進相鄰管道的入口。她轉身時腰側傷口撞到控制臺邊緣，血滴在某個按鈕上。整排培養(yǎng)罐突然亮起，藍光照亮她慘白的臉——有瞬間我確信她在哭，但下一秒她就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臉。

管道盡頭是中央培養(yǎng)區(qū)。三十米高的主培養(yǎng)罐占據(jù)整個空間，罐體表面爬滿與艾莉絲后頸相同的金屬絲。有個穿白大褂的虛影正在操作全息控制臺，他胸口別的徽章讓我的Ω印記突然灼痛——彭格列家徽與未知符號的組合。

"別看那些！"艾莉絲從背后捂住我眼睛，"那是控制器偽造的——"

但已經(jīng)晚了。我碰到培養(yǎng)罐的瞬間，罐體表面的金屬絲突然纏住手腕。劇痛中閃過破碎畫面：手術臺上掙扎的小女孩，她哭喊著被按住的四肢，機械臂末端旋轉的Ω形鉆頭...

"α-07適配度最高。"記憶里的研究員按下按鈕，"準備強制融合。"

現(xiàn)實與回憶重疊的剎那，我看清了小女孩的臉——金色劉海下，翡翠色瞳孔里映著幼年艾莉絲特有的雀斑。血從鼻腔涌出來，滴在主培養(yǎng)罐的觀察窗上。窗后漂浮的成年體宿主睜開眼，他的Ω印記正透過玻璃與我共鳴。

艾莉絲突然咬破手指按在我眼皮上。血腥味中，她顫抖的聲音貼著耳廓："記住，等會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別回頭。"她推我的力道大得反常，自己卻沖向主控臺?？刂破鲝乃箢i脫落，在空中劃出紅色軌跡。

機械頭顱撞破穹頂降下時，艾莉絲正把匕首插進控制臺核心。電流順著金屬匕首竄上她手臂，作戰(zhàn)服袖口瞬間碳化。我撲過去抓住她腳踝，卻被爆炸的氣浪掀飛。后背著地的瞬間，看到機械頭顱的觸須懸停在艾莉絲眉心。

"識別到α-07。"電子音在空間里回蕩，"休眠協(xié)議終止。"

艾莉絲僵在原地。她裸露的手臂上浮現(xiàn)出與培養(yǎng)罐相同的金屬絲紋路，那些紋路正向著她心臟位置蔓延。我撐起身子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Ω印記不知何時變成了與她相同的藍紫色。

艾莉絲的身體在機械頭顱的紅光下呈現(xiàn)出詭異的半透明感，那些金屬絲紋路已經(jīng)蔓延到她鎖骨。我盯著她后頸脫落的控制器，突然意識到那東西的形狀——縮小版的Ω印記。

"跑！"她突然嘶吼出聲，聲音里帶著金屬摩擦的刺響。但我的腳像生了根，Ω印記與主培養(yǎng)罐的共鳴讓全身血液都在沸騰。機械頭顱的觸須突然軟化，像迎接主人般垂落在艾莉絲腳邊。

她翡翠色的瞳孔劇烈收縮，作戰(zhàn)服領口被自己抓出裂痕。我看到她喉嚨上的皮膚正在龜裂，露出底下藍紫色的電路紋路。"別看..."她捂住脖子時，一滴液態(tài)金屬從指縫滲出，"求你..."

記憶碎片突然再次襲來。這次是實驗室的監(jiān)控畫面：十幾個培養(yǎng)罐排列成Ω形，每個罐體都連接著中央主控臺。年幼的艾莉絲被泡在最大那個罐子里，金屬絲正從她眼眶鉆入。

"α-07神經(jīng)鏈接完成。"記憶中的研究員敲擊鍵盤，"準備抽取彭格列血脈樣本。"

現(xiàn)實中的艾莉絲突然跪倒在地。她右手五指插進左臂傷口，硬生生扯出段蠕動的金屬絲。藍紫色液體噴濺在我臉上，帶著機油的苦澀和血的鐵銹味。

"原來你也是..."我擦掉濺到唇邊的液體，發(fā)現(xiàn)自己的唾液正在發(fā)光。機械頭顱突然發(fā)出高頻嘯叫，所有培養(yǎng)罐的觀察窗同時炸裂。三十具宿主尸體像提線木偶般站起，他們鎖骨處的Ω印記全部轉向艾莉絲。

她顫抖的手摸上自己鎖骨，那里正浮現(xiàn)出與主培養(yǎng)罐相同的紋路。"現(xiàn)在你明白了？"她苦笑著扯開領口，露出心口處嵌入的微型反應堆——那上面刻著α-07的編號。

主培養(yǎng)罐突然裂開蛛網(wǎng)狀縫隙。成年體宿主的右手穿透玻璃，精準扣住我咽喉。他的瞳孔里跳動著與艾莉絲相同的機械紅光，聲音卻是研究員那種冰冷的電子音："檢測到Ω-01，開始最終融合程序。"

艾莉絲撲過來時像道藍色閃電。她徒手撕開成年體宿主的手臂，液態(tài)金屬潑灑在金屬地面上滋滋作響。"別碰他！"她擋在我面前的樣子讓我想起記憶里那個哭喊的小女孩，"這次我會毀掉一切..."

成年體宿主的傷口里伸出數(shù)十條數(shù)據(jù)線，瞬間刺入周圍宿主尸體。那些尸體突然抽搐著組成人墻，將我們逼向主控臺方向。艾莉絲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她心口的反應堆上："用你的火焰！"

我掌下的金屬裝置燙得嚇人。當死氣之炎順著指尖涌入時，艾莉絲發(fā)出不像人類的尖嘯。她全身的金屬紋路開始發(fā)光，那些光芒順著數(shù)據(jù)線反向流入成年體宿主體內。

"你瘋了？！"我試圖抽手卻被她死死按住，"這樣你會——"

"早就該死了。"她染血的嘴角揚起真實的微笑，翡翠色瞳孔第一次清澈見底，"三年前被你從培養(yǎng)罐救出來那天...就該死的。"

主控臺在我們身后爆炸的氣浪中，我最后看到的是艾莉絲散開的金發(fā)。她的身體正在光流中分解，而成年體宿主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機械哀鳴。當爆炸的白光吞沒視野時，我死死攥住了掌心里唯一溫熱的東西——半塊融化的α-07編號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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