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里,鈴蘭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灑下細碎的光影。
一襲白色公主裙的凌夏坐在秋千上,銀藍長發(fā)隨著秋千的晃動輕輕飄拂,裙擺上的細碎水晶閃爍著微光,與周圍的繁花相映成趣。
楊文昭邁步上前,單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口,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楊文昭,是一位三階騎士?!?/p>
凌夏充耳不聞,腳尖輕點地面,依舊自顧自地蕩著秋千。
楊文昭微微起身,保持著紳士的姿態(tài),繼續(xù)說道:“從今天起,我便是你的專屬騎士,會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往后無論遇到何種危險,我都會擋在你身前?!?/p>
“你個大騙子!”凌夏猛地跳下秋千,雙手叉腰,胸脯微微起伏,“你分明說過會拒絕的!現(xiàn)在怎么又成了我的騎士?”
楊文昭沉默片刻,抬手解下自己綴著騎士徽記的披風,輕柔卻不容抗拒地披在凌夏肩頭。
晚風掠過花園,他指著少女裙擺上不知何時蹭到的泥土痕跡,輕輕開口:"剛剛躲避巡邏衛(wèi)兵時,你跑得太急?!?/p>
凌夏下意識低頭,耳尖瞬間泛起薄紅?!罢l要你管?!?/p>
“圣女殿下……”
"不準叫我圣女!”凌夏突然打斷他,湛藍眼眸蒙上水霧,"我不要當什么希望的容器!不要被人時刻監(jiān)視!”
她泄憤似的抓起地上的鵝卵石狠狠砸向遠處噴泉,水花驚起休息的白鴿,撲棱棱掠過兩人頭頂。
楊文昭愣了片刻,望著少女微微發(fā)顫的背影,再次開口:"以騎士之名起誓,我會保護你的安全,也會守護你的自由。但在此之前,請允許我先當你的盾牌?!?/p>
凌夏仰頭睨著他:"懲戒騎士只會揮劍,連盾牌都沒有,拿什么守護?你又不是守護騎士?!?/p>
楊文昭幾乎沒有思索,道:"若不能為您抵擋暗箭,那就請允許我化作穿透敵陣的利劍?!?/p>
“利劍?”凌夏突然倒退三步:"光說不練可不行——我們打一場,若你能在十招內(nèi)碰到我,我就勉強收下你這把利劍?!?/p>
牧師以治愈和防御著名,作為牧師殿的生命圣女,楊文昭雖然不知道凌夏目前的靈力等級,卻也知道十招內(nèi)破開對方防御并不容易。否則對方就不會在明知自己是三階騎士的情況下,還如此自信。
"得罪了?!?/p>
話音未落,楊文昭已化作流光欺近。長劍攜著破風銳響直取面門,劍身上躍動的光元素凝成淡金色紋路,將周遭空氣都切割得微微扭曲。
凌夏足尖猛蹬地面疾退,十指翻飛結(jié)出繁復印訣:"圣光降臨,光明之盾!”
璀璨光罩如蓮花綻放,表面流轉(zhuǎn)的圣紋將周圍映得纖毫畢現(xiàn)。
楊文昭劍鋒輕顫,第一擊落下時,劍刃與金色盾面相撞,護盾轟然炸裂,迸濺的火星如同流螢墜入花海。
"你不講武德,就不能等我準備好再攻擊嗎?”凌夏跺了跺腳,發(fā)梢垂落的銀鈴隨著動作叮咚作響。
光盾表面還在泛起細碎漣漪,映得她眼底水光瀲滟。
紳士的騎士果然收劍入鞘,右手撫胸微微頷首:"抱歉,那我可以攻擊的時候,你告訴我?!?/p>
凌夏哼了一聲,手腕翻轉(zhuǎn),無數(shù)細碎光點自虛空中凝結(jié),在她掌心匯聚成流轉(zhuǎn)的光河。
幽藍符文如游魚穿梭其中,光流轟然迸開,比她身高半頭的法杖破空而出。杖身纏繞的銀絲藤蔓蜿蜒盤曲,每道紋路都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頂端鑲嵌的六棱藍寶石吞吐著星輝。
凌夏輕抬法杖,頂端藍寶石泛起柔和光暈,地面法陣如漣漪般層層暈開。
「光明之盾」
柔光自法陣中漫溢而出,化作一面溫潤的金色護盾。護盾泛著絲綢般的光澤,邊緣十二道光輪似月暈般朦朧。
“好了,你可以攻擊了?!绷柘膶⒎ㄕ容p輕點地,頂端藍寶石流轉(zhuǎn)的光暈溫柔地漫過全身。
楊文昭頷首致意,長劍劃破空氣。
劍鋒觸及溫潤的金色護盾剎那,沒有想象中的刺耳轟鳴,唯有細密的微光如清晨草葉上的露珠般輕顫。那些光點順著劍刃緩緩流淌,將凌厲的劍勢一點點柔化,攻勢悄無聲息地消散。
"就這點力道?”凌夏歪頭輕笑,稚嫩的嗓音里帶著挑釁。
“再來。”楊文昭眉梢微挑,長劍倏然迸發(fā)強光。
盾陣被激起陣陣漣漪,凌夏將楊文昭后續(xù)的五次劈砍盡數(shù)卸向旁側(cè)。每一次碰撞,盾面圣紋便愈發(fā)明亮,鈴蘭花被氣浪掀飛,在空中打著旋兒,卻在觸及光盾邊緣時被治愈術(shù)法托舉著重新綻放。
第七招時,楊文昭突然半跪蓄力。
"十字斬!”他暴喝一聲,璀璨的十字形光刃撕裂夜色,空氣中也響起刺耳的音爆。
熾烈的光刃精準劈在流轉(zhuǎn)著圣紋的光盾中央。剎那間,金色光芒轟然炸開,沖擊波化作透明漣漪向四周蕩開。
本在戰(zhàn)場邊緣輕盈綻放的鈴蘭,被這股力量震得枝斷瓣飛。
凌夏踉蹌著后退半步穩(wěn)住身形,湛藍的眼眸泛起怒意:"我的鈴蘭!”
楊文昭握著劍的手微微收緊,他望著滿地狼藉,精致的眉蹙成結(jié),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紅暈:"抱歉……”
“輝光凝聚,光明之矢!”凌夏怒喝一聲,法杖頂端的藍寶石瞬間化作一輪微型太陽。純粹的光明之力如液態(tài)流金,在她身前凝聚成璀璨箭矢。
“攻擊魔法?”楊文昭微微驚訝,長劍劃出圓弧軌跡。
「升天陣」
地面驟然亮起六芒劍陣,十二道銀白劍影裹挾著凌厲劍氣沖天而起。
光明之矢與劍影轟然相撞,宛如日月交匯。
細碎的光粒如晶瑩的星屑紛紛揚揚灑落,墜落在草地上,灼燒出一個個焦黑的印記。
“?。∥业幕▓@!”看著滿地狼藉,凌夏又急又怒,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這些鈴蘭培育了多久,你知道嗎!”
楊文昭望著凌夏泛紅的眼眶,握著劍柄的手不自然地松開又握緊,長劍上殘留的光芒黯淡下去:"實在抱歉……我愿意賠償。”
凌夏突然將法杖重重杵地,“賠償?這可是我親手培育的!你拿什么賠!”
"我愿三倍賠償,同時,還……”
楊文昭急切的話音被驟然截斷。凌夏高舉法杖,湛藍眼眸瞬間蒙上霜色迷霧,法杖頂端的藍寶石迸發(fā)出詭異銀光:"元素剝奪,光明之力!"
銀光蕩漾之處,楊文昭鎧甲上流轉(zhuǎn)的圣紋如燭火熄滅,手中的長劍也褪去了光芒。
"這怎么可能……”楊文昭破碎的驚呼卡在喉間。
他驚恐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光元素,從鎧甲縫隙、劍刃紋路乃至血脈深處都在瘋狂剝離。那些金色流光在空中凝成璀璨星河,卻全部朝著凌夏掌心匯聚。
而凌夏此時的狀況也不是很好,她的唇角溢出的鮮血滴落在潔白的裙子上,暈開刺目的紅梅。
不屬于自己的光明之力在她經(jīng)脈中肆虐,卻依然被她咬牙牽引著逆轉(zhuǎn)方向。
楊文昭橫劍格擋的剎那,無數(shù)光箭撕裂空氣,璀璨的金色光芒竟化作最鋒利的箭矢。
噗嗤——
鎧甲碎裂聲中,細密的血珠濺落在焦土上。
楊文昭單膝跪地,看著胸前密密麻麻的傷口,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那些被剝奪的光明之力,此刻正在凌夏的操控下反戈一擊。
凌夏顫抖的聲音裹著濃重的血腥味傳來:"我說過……我不需要騎士?!?/p>
話音未落,空氣中的光元素突然失去控制,如脫韁的野馬般四處亂竄。凌夏整個人劇烈搖晃起來,單薄的身子在失控的光元素風暴中搖搖欲墜,緩緩向后倒去。
楊文昭鎧甲破損處仍在滲血,卻全然不顧傷口的劇痛。他幾乎是瞬間拋下手中的長劍,身形化作一道殘影沖上前去。
在凌夏即將觸及地面的剎那,楊文昭穩(wěn)穩(wěn)將她攬入懷中,用自己滿是傷痕的身軀充當軟墊。
女孩滾燙的臉頰靠在他染血的鎧甲上,呼吸微弱而急促。楊文昭低頭看著懷中不省人事的凌夏,方才的驚怒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擔憂。
她發(fā)間的鈴蘭花早已散落,銀藍色的長發(fā)鋪在他的手臂上,襯得那張精致的小臉愈發(fā)蒼白。
"真是個亂來的家伙……”他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姿勢,將她抱起。
晚風拂過花園,帶著一絲血腥氣,卻也吹不散他懷中那縷淡淡的鈴蘭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