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聲裹著盛夏的熱浪涌進教室時，林夏的課桌上總會準時出現(xiàn)一盒溫牛奶。

吸管被細心地拆開包裝，斜斜插在盒口，晨光照在鋁箔紙折痕上，泛著細碎的光。

蘇硯總是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把牛奶放下，耳尖卻在林夏道謝時迅速變紅，轉(zhuǎn)身整理書包的動作都帶著幾分慌亂。

這天清晨，林夏比往常更早到校。

他躲在走廊拐角，看著蘇硯抱著書本走進教室。

少年仰頭灌下一口咖啡，喉結(jié)滾動的弧度在晨光里清晰可見，隨后從帆布包里掏出牛奶，反復(fù)確認吸管位置才輕輕放在林夏桌上。

"抓到你了。"

林夏突然出現(xiàn)，嚇得蘇硯差點打翻咖啡杯。

他伸手扶住晃動的杯子，指尖擦過少年微涼的手背，"原來每天都是你偷偷放的？"

蘇硯的睫毛劇烈顫動，別過臉去收拾散落的試卷："誰……誰偷偷了，順手而已。"

他說話時，后頸的繃帶邊緣若隱若現(xiàn)——那是上次實驗受傷后留下的，此刻卻被林夏輕輕按住。

"還疼嗎？"

林夏的聲音放得很輕，拇指隔著紗布摩挲傷口周圍。

蘇硯的身體瞬間僵硬，試卷在手中發(fā)出簌簌聲響，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他轉(zhuǎn)身時，林夏瞥見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星空棒棒糖的包裝紙。

課間操時間，林夏拉著蘇硯躲進圖書館頂層。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面投下條紋狀光影，蘇硯靠在書架上，看著林夏變魔術(shù)般從書包里掏出保溫盒。

掀開蓋子，是還冒著熱氣的桂花糕，切成小巧的星星形狀。

"嘗一口？"

林夏用竹簽挑起一塊，遞到蘇硯唇邊。

少年的耳朵紅得滴血，卻乖乖張嘴咬住。

軟糯的糕點混著清甜的桂花香在舌尖散開，蘇硯突然想起昨天隨口提過"小時候奶奶常做"，沒想到對方竟記在了心里。

"好吃嗎？"

林夏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銀河。

蘇硯別開臉輕哼一聲："勉強及格。"

可當(dāng)林夏要收回手時，他卻又飛快地咬下第二口，耳尖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下午的物理競賽集訓(xùn)，兩人的實驗臺被安排在窗邊。

蘇硯調(diào)試分光計時，林夏托著下巴看他專注的側(cè)臉。

少年垂落的劉海遮住眉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握著旋鈕的手腕骨節(jié)分明。

當(dāng)儀器發(fā)出嗡鳴，藍色光斑在光屏上跳躍時，蘇硯興奮地轉(zhuǎn)頭，卻和林夏熾熱的目光撞個正著。

"看什么？"

蘇硯的聲音發(fā)顫，耳尖又開始發(fā)燙。

林夏伸手摘下他歪斜的眼鏡，用衣角輕輕擦拭鏡片："看我的天才搭檔啊。"

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谔K硯鼻尖，少年慌亂后退時撞倒了燒杯，透明液體在桌面上蜿蜒成河。

兩人手忙腳亂地收拾時，指尖在濕滑的桌面上相觸。

林夏順勢握住蘇硯的手，感受著對方掌心的細汗。

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蘇硯的心跳聲混著儀器嗡鳴，在狹小的實驗臺間回蕩。

放學(xué)路上，暴雨毫無征兆地傾瀉而下。

林夏拉著蘇硯躲進街邊屋檐，看著雨水在地面砸出朵朵水花。

蘇硯的襯衫很快被淋濕，單薄的身體在風(fēng)中微微發(fā)抖。

林夏脫下校服外套裹住他，卻被突然拽住手腕。

"林夏。"

蘇硯的聲音混著雨聲，鏡片后的目光亮得驚人，"下次換我來保護你。"

他的手指微微發(fā)顫，卻堅定地扣住林夏的手，"不只是實驗臺，還有……所有時候。"

雨滴順著屋檐連成珠簾，將兩人籠罩在朦朧的水幕中。

林夏望著蘇硯泛紅的眼角，突然想起天文臺的那個吻，想起紫藤架下的便當(dāng)，還有每天清晨溫?zé)岬呐Ｄ獭?/p>

那些藏在細節(jié)里的眷戀，此刻都化作少年掌心的溫度，順著血脈漫遍全身。

當(dāng)蘇硯踮起腳時，林夏主動迎了上去。

這個吻帶著雨水的清涼，混著桂花糕的甜香，還有少年獨有的雪松氣息。

遠處的雷聲轟隆作響，卻比不上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里，他們終于讀懂了，所謂雙向奔赴，就是將彼此的溫柔，妥帖地安放在歲月的褶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