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氏的嫁妝隊伍仍在源源不斷涌入城門——除了先前看到的,還有藍曦臣私人收藏的古琴十二張,親手抄錄的曲譜三百卷,甚至還有他從小用到大的文房四寶。
"我把半生都帶來了。"藍曦臣在溫曇耳邊輕語,"從今往后,岐山便是我的云深不知處。"
溫曇喉頭一哽,竟說不出話來。
她早知藍曦臣至情至性,卻不知他能決絕至此——這不是簡單的聯(lián)姻,而是一個雅正名士對世俗的全然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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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天正殿前的廣場上,一座九丈九尺高的禮臺拔地而起。
臺上設(shè)天地桌,供奉著日月星辰圖與山河社稷冊。
與尋?;槎Y不同,這禮臺分東西兩階——溫曇從東階上,代表溫氏;藍曦臣從西階上,象征藍氏。
臺下賓客云集,仙門百家代表皆已到場。
就連素來與溫氏不睦的金光瑤都坐在席間,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這一幕。
魏無羨湊在藍忘機耳邊不知說了什么,惹得后者耳根通紅。
吉時到,禮官高唱:"禮起——"
溫曇與藍曦臣各執(zhí)紅綢一端,分別從兩側(cè)臺階緩步而上。
微風(fēng)吹動兩人衣袍,一玄一紅,恰似墨夜映朝霞。
觀禮的百姓們這才驚覺,原來婚服顏色可以這樣顛倒——女子穿玄色顯威儀,男子著紅衣彰喜氣。
"一拜天地日月長!"
兩人轉(zhuǎn)向天地桌,鄭重下拜。
"二拜高堂恩義重!"
因溫若寒閉關(guān),天地桌左側(cè)只擺著他的佩劍;右側(cè)則是藍氏前任宗主的牌位。
溫曇拜得極深,起身時珠簾晃動,露出微紅的眼眶。
藍曦臣悄悄勾了勾她的手指。
"夫妻對拜同心結(jié)!"
兩人相對而立,溫曇忽然發(fā)現(xiàn)藍曦臣的指尖在微微發(fā)抖。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莫名安心——原來緊張的不僅是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率先拜下。
藍曦臣隨即還禮。兩人低頭時,發(fā)絲相觸,溫曇的一縷黑發(fā)與藍曦臣的一縷烏絲不知怎的糾纏在了一起。
負責(zé)儀式的老婆婆眼疾手快,用金剪刀輕輕剪下這縷發(fā)絲,編成同心結(jié)收入錦囊。
"禮成——"
歡呼聲中,藍曦臣輕輕握住溫曇的手。
四目相對,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情意與些許羞澀。
"主君。"藍曦臣小聲喚道,這個稱呼讓他耳尖通紅。
溫曇心跳漏了一拍,卻堅定回應(yīng):"阿渙。"
臺下,魏無羨捅了捅藍忘機:"嘖嘖,澤蕪君這聲'主君'叫得可真順口。"
藍忘機冷冷瞥他一眼,卻掩不住眼中的欣慰。
宴席從正午持續(xù)到深夜。
不夜天城所有的廣場、回廊都擺滿了酒席,連普通百姓都能分到一杯喜酒。
溫曇與藍曦臣一桌桌敬酒,接受祝福。
令人意外的是,向來恪守"禁酒"家規(guī)的藍曦臣今日竟千杯不醉,反倒是號稱海量的溫曇?guī)纵喯聛硪呀?jīng)面若桃花。
"你作弊。"趁無人注意,溫曇小聲控訴,"用靈力化酒了吧?"
藍曦臣笑而不答,只是在她腰間輕輕一扶,一道清涼靈力涌入,頓時讓她酒意消退大半。
這個親昵的動作引得附近女修們掩嘴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