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的汽笛聲切開晨霧時，路垚正趴在海關(guān)鐘樓的望遠鏡上。金絲眼鏡被江風(fēng)刮得滑落鼻梁，他伸手去扶的剎那，望遠鏡里突然映出喬楚生的臉——對方正站在三號碼頭的起重機上，軍大衣下擺被風(fēng)揚起，露出腰間那枚刻著"楚"字的玉佩。

"探長這造型...不去演《金剛》可惜了。"路垚順著鐵梯往下爬，皮鞋在濕滑的鋼索上打滑，突然被喬楚生單手拽住腳踝。吊臂緩緩旋轉(zhuǎn)，兩人在五十米高空形成詭異的平衡，路垚的白襯衫鼓成風(fēng)帆，領(lǐng)口露出與喬楚生同款的翡翠袖扣。

"路先生知道'楚喬生'的處決記錄嗎？"喬楚生的聲音混著江水聲傳來，他另一只手解開懷表鏈，表蓋內(nèi)側(cè)的"To my Sherlock"在霧中閃著光，"1935年6月24日，特科檔案寫著我被沉江，而你的船票日期..."路垚突然用鞋跟磕了下他手腕，望遠鏡從吊臂墜落，在江面砸出圓形波紋——波紋中央，浮出個刻著六芒星蛇形太極圖的青銅圓盤。

當圓盤隨水流漂到碼頭時，路垚才發(fā)現(xiàn)盤底焊著半枚玉佩。喬楚生抱著他落地的瞬間，兩人交握的掌心正好嵌進玉佩凹槽，整座鐘樓隨之發(fā)出沉悶的轟鳴。"十年前海神號沉船，"喬楚生的手指擦過他唇角的血痕，那是剛才鋼索劃破的傷口，"月月偷的船票其實是雙面的。"

海關(guān)大樓的警報突然響起，路垚在喬楚生的軍大衣里摸到張泛黃的紙頁。紙頁邊緣的蛇形水印與申記金號的賬本完全吻合，而中央用密寫藥水畫著劍橋大學(xué)的?；铡；障路?，是路垚留英時的畢業(yè)照，照片背面用中文寫著："代號'垚'，特科駐英情報員，1925年7月15日入職。"

"所以圣約翰的錄取通知書..."路垚的指尖劃過照片里自己戴眼鏡的模樣，喬楚生突然將他按在起重機的操縱桿上，金屬按鈕硌著后背。遠處傳來貨輪的汽笛聲，與十年前海神號出港時的鳴響驚人地相似，喬楚生的喉結(jié)擦過他額頭："那年我在戲樓看見你藏在柱子后畫速寫，就知道特科派來了新搭檔。"

晨霧突然變濃，路垚發(fā)現(xiàn)操縱桿上的油污正在顯影。當喬楚生的手掌覆蓋住他的手時，兩人交疊的指縫間浮現(xiàn)出完整的六芒星蛇形太極圖，圖中央用英文寫著："1925.7.15，Chu met Yao on the deck." 起重機的吊臂突然自動旋轉(zhuǎn)，將他們帶向江面中央的浮標——浮標上綁著個鐵盒，正是醫(yī)學(xué)院停尸房失蹤的心臟標本盒。

"陳雪的心臟手術(shù)是幌子，"喬楚生用佩刀撬開鐵盒，里面沒有心臟，只有封特科最高指令，"當年黑金網(wǎng)絡(luò)要滅口所有知情人，月月把你的情報藏在了..."路垚突然捂住他的嘴，指腹觸到對方唇上的舊傷疤——那是十年前替他擋子彈留下的。指令書的夾層里掉出張速寫，畫著穿學(xué)生裝的喬楚生靠在海神號桅桿上，遠處戴眼鏡的少年正往海里扔半塊玉佩。

黃浦江的日出突然刺破晨霧，路垚看見鐵盒底部刻著極小的字："楚生的心臟，從遇見垚的那天起，就不再屬于他自己。"喬楚生的手掌順著他后腰滑到襯衫下擺，指腹蹭到路垚腰側(cè)那顆朱砂痣——特科檔案里寫著，這是情報員"垚"的唯一標識。

"探長，"路垚突然咬住他喉結(jié)，嘗到硝煙味里混著的雪松香，"十年前在戲樓畫你的人...其實是我先看見你的。"喬楚生攬著他腰的手驟然收緊，起重機吊臂的陰影里，六芒星蛇形太極圖正在晨光中緩緩旋轉(zhuǎn)，與他們交疊的影子完美重合。

海關(guān)鐘樓的鐘聲響起時，路垚在喬楚生的懷表鏈上發(fā)現(xiàn)了新掛的物件——正是十年前海神號甲板上的半塊玉佩，玉佩內(nèi)側(cè)用小刀刻著："1935.6.24，楚垚歸位。"而在黃浦江深處，那枚青銅圓盤正隨著潮水漂向遠方，盤面上的六芒星蛇形太極圖漸漸隱去，露出底部永恒的刻痕："Chu & Yao, 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