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雨還在下。我盯著林小雨指甲縫里那抹淡粉色，喉嚨像被福爾馬林泡過一樣發(fā)緊。張明遠的手還扣在我手腕上，汗津津的，像條垂死的魚。

"學長怎么不吃？"林小雨把飯團又往前遞了遞。草莓香精的味道混著她頭發(fā)上的雨水腥氣，讓我想起解剖課上被福爾馬林泡爛的肺標本。

張明遠的膝蓋突然撞上茶幾。芒果干碎屑震落到飯團上，黃澄澄的像尸斑。"陳媛對芒果過敏。"他聲音啞得厲害，眼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上周三標本室丟了兩公斤福爾馬林。"

林小雨的睫毛顫了顫。她左手無名指上的舊疤突然收縮成月牙形，右手卻穩(wěn)穩(wěn)舉著飯團。"所以呢？"她歪頭時，后頸的北斗七星針眼在燈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

我手機又震了。陳媛的定位更新了——停尸房三號冷藏柜。上次見到這個編號，是張明遠小說里描寫受害者被做成標本的章節(jié)。

"周隊長明天要換鎖啊..."我故意把咖啡杯碰倒在飯團上。褐色的液體暈開時，林小雨無名指猛地抽搐——和上周監(jiān)控里她往陳媛咖啡下藥時的反應一模一樣。

張明遠突然站起來，高領毛衣擦過林小雨的臉。她呼吸滯了一瞬，我看見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注射器，針尖還沾著玫瑰精油。

"電腦。"張明遠拽著我往臥室走，聲音壓得極低，"那個加密文件...是陳媛的體檢報告?zhèn)浞荨?

林小雨的笑聲從背后追上來。"學長們的電腦修好了嗎？"她指甲刮擦睫毛膏管的聲音像蟋蟀在叫，"需要我?guī)兔Φ脑?..我爸爸有數據恢復工作室哦。"

臥室門關上的瞬間，張明遠把U盤拍在我手里。金屬外殼上刻著"籠中鳥"三個字，還沾著睫毛膏——和陳媛失蹤前最后發(fā)給我的照片背景一模一樣。

"她篡改了我的小說。"張明遠扯開高領，喉結疤痕紫得嚇人，"昨天更新的章節(jié)...和今天陳媛的失蹤細節(jié)完全吻合。"

U盤插進去的瞬間，屏幕跳出陳媛的解剖示意圖。心臟位置標著紅點，旁邊手寫備注："乙醚殘留量0.3ml——與林小雨實驗報告誤差值相同。"

窗外炸了個響雷。張明遠的電腦突然自動播放起《籠中鳥》，童謠聲里夾著陳媛的尖叫："她愛的是——"

聲音戛然而止。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讓我渾身僵住。林小雨哼著歌的調子從門縫滲進來，和童謠完美重合。

"學長？"她敲門的聲音像在敲棺材板，"我煮了玫瑰茶..."

張明遠突然把我推到衣柜前。他的呼吸噴在我耳后，帶著芒果干的甜腥："看衣柜夾層。"

我的手指碰到冰涼的金屬。拉開一看是把手術刀，刀柄纏著頭發(fā)——陳媛的栗色卷發(fā)，發(fā)梢還沾著草莓味創(chuàng)可貼。

"她今早來過。"張明遠嘴唇不動地擠出這句話，"說找到林小雨母親自殺的尸檢照片..."

門鎖咔噠一響。林小雨的聲音突然貼上門板："學長在找這個嗎？"透過門縫，我看見她晃著一疊照片，最上面那張是年輕女人躺在玫瑰花海里——和林小雨昨天別在我書包上的干花書簽一模一樣。

張明遠喉結劇烈滾動。他猛地扯開我襯衫領口，指著我鎖骨上的吻痕："她知道這個嗎？"

我頭皮一炸。那是上周陳媛...不，是林小雨生日那晚...

衣柜門突然被什么東西撞得砰砰響。林小雨的笑聲和童謠混在一起："籠中鳥\~什么時候\~飛出來？"

張明遠突然把手術刀塞進我手里。刀柄上不知何時多了行血字：她愛你的影子。

"凌晨三點。"他聲音輕得像羽毛，"冷藏柜會自動除霜..."

門外傳來食盒打翻的聲音。我通過門縫看見林小雨蹲在地上撿芒果干，白大褂下擺沾著可疑的紅色。她抬頭時，嘴角咧到耳根："學長\~茶要涼了哦\~"

張明遠的電腦突然藍屏，映出我們三人扭曲的臉。林小雨的影子在墻上膨脹，像張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