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科技大學(xué)已開學(xué)一周。

宿舍樓：天官國科技大學(xué)“觀瀾苑”B 座

樓層 / 房間：17 層 1722 室（頂層復(fù)式，帶 270° 環(huán)海露臺）

周五剛剛下課。

卡羅琳坐在電腦桌前，靈魂好像死了一半。

卡羅琳……5人小組，4個人都‘死’了。

艾薇剛回寢室聽到這話忍不住想笑。

卡羅琳望著小組聊天框里那令人尷尬的寂靜，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是第三次了，每次都是同樣的情景。五個人的小組作業(yè)，到頭來卻只有她一個人在努力。其他四位組員，要么出去玩得不亦樂乎，要么干脆睡起了大覺。她發(fā)出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零回復(fù)的現(xiàn)狀讓她感到無比沮喪。小組作業(yè)似乎已經(jīng)沒救了，就像一艘失去了方向的小船，在茫茫大海中隨波逐流。

艾薇坐到自己的床邊，見室友的精神有點崩潰，于是轉(zhuǎn)移話題：“下周有場派對，你去不去？”

卡羅琳一邊敲電腦一邊說：“我得花時間工作，拿不到工錢我就活不起了?！?/p>

艾薇把包隨手往地毯上一扔，高跟鞋“嗒嗒”兩聲滾到卡羅琳腳邊。

她沒像往常那樣先自拍，而是抱著胳膊倚在化妝鏡前，歪頭打量正在鍵盤上“噼啪”敲字、卻明顯在跟崩潰賽跑的室友。

艾薇活不起？——Carol，你上個月不是才把教務(wù)系統(tǒng)學(xué)費記錄改成‘已全額獎學(xué)金’嗎？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百轉(zhuǎn)千回，像在拆一份驚喜禮物，“再說了，派對在我家酒店頂樓，賬單我爸簽，你人去就行。”

卡羅琳沒抬頭，只是把耳機的降噪又調(diào)高了一格。

于是艾薇把聲音放軟，換成只有兩人聽得見的、帶點撒嬌的耳語：

艾薇就當是陪我。那天晚上我訂了整整一面‘鏡面隧道’主題墻——你知道的，全反射材質(zhì)，沒有比你更合適的‘燈光師’。

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敲了敲卡羅琳桌旁那面充當鏡像錨點的便攜折疊鏡，鏡面頓時泛起一圈暗紫色的漣漪，像無聲的邀請。

“而且，”艾薇眨眨眼，忽然切換成營業(yè)式甜笑，“我缺個女伴擋酒。那些公子哥看見你就知道你身上帶刀，肯定不敢灌我?！?/p>

說完，她不給卡羅琳拒絕的空隙，直接把自己手機丟過去——屏幕上是已經(jīng)做好的電子邀請函，嘉賓欄第二個名字赫然寫著：

【+1 卡羅琳（TG-QT-7729-4）】

時間：下周六 20:00

Dress code：深紫 & 霓虹金——“金紫雙子”主題。

艾薇作業(yè)明天還能補，‘鏡像隧道’一年可就一次。

她彎腰拾起那只高跟鞋，鞋尖在地板上畫了個挑釁的半圓，

艾薇去不去？一句話。你點頭，我現(xiàn)在就讓酒店把頂樓信號全屏蔽，保證沒人能打擾你遠程交差。

卡羅琳剛要開口答應(yīng)，忽然間，電腦屏幕右下角蹦出了一條新消息。只是匆匆一瞥，她便感覺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一般。強忍著內(nèi)心的波瀾，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稍稍緩解了那股窒息感。玻璃杯輕輕落回桌面，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里尤為刺耳。

“抱歉，我晚上有事?！彼穆曇暨€算平穩(wěn)，但眼神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短暫的沉默后，她深吸了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直視艾薇的眼睛：“其實……攤牌了吧，我是執(zhí)行局的人。今晚確實有任務(wù)，走不開。”這句話落地，仿佛連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空氣像突然斷線的耳機，靜默得能聽見燈管電流的滋滋聲。

艾薇先是眨了一下眼，睫毛在LED化妝鏡的背光里投出兩把小扇子。

她沒尖叫、沒后退，甚至連嘴角那抹營業(yè)甜笑都沒崩，只是微微挑眉——好像卡羅琳說的是“我晚飯訂了披薩”一樣稀松平常。

“哦——”

她把這個單音拖得又軟又長，像把絲絨的刀背滑過鏡面。

下一秒，她整個人往前傾，手肘撐在卡羅琳的椅背上，指尖在椅背的透氣網(wǎng)布上輕輕敲摩斯碼：

· — — · / — — — / · — — ·

（翻譯：LOL）

“我就說嘛，”艾薇壓低聲音，卻掩不住興奮，“宿管AI那三次‘異常電磁波’報告原來真跟你有關(guān)?！?/p>

她抬手，啪地一聲把化妝鏡墻的總電源關(guān)了，房間瞬間只剩電腦屏幕那一點冷白光。借著黑暗，她碧綠的瞳仁反而亮得嚇人。

艾薇需要我?guī)湍愦蜓谧o嗎？——大小姐版。

艾薇從床頭抓過一只還沒拆封的亮片手包，唰地拉開，里頭居然塞著一張燙金通行卡和一枚極薄的折疊無人機。

艾薇頂樓派對照開，但我會把VIP電梯鎖到 22:15 再放人。你辦完事從酒店后門溜進來，沒人會知道你今晚不在學(xué)校。

她頓了頓，忽然露出一個和平時“名媛濾鏡”完全不符的、帶著點野性的笑：

“或者——你要我?guī)湍惆颜麑訕堑谋O(jiān)控緩存提前‘丟包’72小時？我剛好認識一個能黑進城市級緩存的‘掛科邊緣跳級黑客’?！?/p>

說完，她把那枚折疊無人機輕輕拋到卡羅琳鍵盤旁，像拋出一枚籌碼。

“執(zhí)行局的卡羅琳小姐，今晚你到底選哪張身份卡？——室友、黑客、還是……‘鏡貓’？”

卡羅琳望著那位從小被嬌寵的室友，心中涌起一陣疲憊。她微微一笑，帶著玩笑的口吻說道：“我可沒力氣陪你瞎鬧了，每次任務(wù)都可能搭上性命呢。我之前在阿瑞亞大陸留學(xué)，畢業(yè)于戰(zhàn)斗學(xué)院。畢業(yè)后就被收編了，成了最底層的執(zhí)行者，我都搞不清自己會在哪次戰(zhàn)斗里喪命?！?/p>

艾薇聽完，沒立刻回話。

她垂下眼，指尖在那枚折疊無人機邊緣來回刮——一下、兩下，像在給某種情緒計數(shù)。燈沒開，電腦屏幕的冷光把她的睫毛在臉頰上投出細碎的陰影，那些陰影輕微顫動，卻始終沒有碎掉。

過了好幾秒，她才開口，聲音輕得幾乎像自言自語：

“原來真的會死人啊……”

她抬起頭，碧綠的眼睛里第一次沒有濾鏡，沒有派對霓虹，只有純粹的困惑和一點點不知所措，像個突然被告知“童話里也有尸體”的小孩。

“那……”她舔了下嘴唇，聲音壓得更低，“你今晚要去的地方，也會死人嗎？”

卡羅琳沒回答，只是繼續(xù)敲鍵盤，像要把注意力釘死在那些代碼里。

艾薇深吸一口氣，忽然伸手，啪地合上了卡羅琳的筆記本屏幕。

“聽著，”她的語速很快，卻意外平穩(wěn)，“我不懂你們什么戰(zhàn)斗學(xué)院、什么暗元素，但我知道——如果你今晚真有可能回不來，那我至少得當個合格的‘后援’，而不是拖后腿的派對布景板?！?/p>

她頓了頓，像是下了什么決心，把剛才拋出的那枚折疊無人機又塞回包里，連同那張燙金通行卡一起推到卡羅琳手邊。

“門禁我?guī)湍闼?，監(jiān)控我?guī)湍阃蹋t(yī)院綠色通道我找人給你留——你只需要給我一個暗號。”

艾薇伸出食指，在自己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指了指卡羅琳的耳機。

“比如，‘鏡子碎了’。只要你發(fā)這句，我立刻把整座酒店的備用電源全拉閘，制造混亂，給你爭取三分鐘。夠嗎？”

說完，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卻比哭還難看：

“別誤會，我只是……不想下次打開宿舍門，發(fā)現(xiàn)B床空了?！?/p>

卡羅琳沒說話，點了點頭，算是樂意出席了。

艾薇愣了半秒，像被突然按下靜音鍵——隨即嘴角一點點翹起來，不是營業(yè)式的甜笑，而是真正松了口氣的弧度。

“好。”

她只回了一個字，卻把尾音咬得極輕，仿佛怕驚擾什么。

下一秒，她動作利落地把亮片手包扣好，轉(zhuǎn)身啪地重新打開化妝鏡墻的電源。燈帶刷地亮起，整面鏡子映出兩人的剪影：

一個紫外套、灰短褲、馬尾微亂；一個金色波浪、長裙未換、指尖還留著剛才攥出的褶痕。

艾薇對著鏡子抬手，指尖在鏡面寫下三個極淡的字母：SOS。

寫完又隨手抹掉，像什么都沒發(fā)生。

“周六晚七點，我在酒店后門等你?！?/p>

她語氣恢復(fù)了平時那種半真半假的輕快，卻補了一句——

“如果你提前辦完事，就發(fā)我‘鏡子沒碎’，我直接讓電梯停B2，你洗個手就能上樓喝香檳?！?/p>

說完，她拎起包，高跟鞋“嗒嗒”往門口走。

握住門把時，她忽然回頭，聲音低到只剩氣音：

“卡羅琳，別死。”

“我香檳都訂好了，你要是缺席——我就把你那份也喝掉，然后在你床上吐彩虹?！?/p>

門關(guān)上的瞬間，走廊感應(yīng)燈亮起，艾薇的背影被鍍上一層冷白光。

卡羅琳聽見電梯“?！钡囊宦?，像替這句威脅蓋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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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星期一開學(xué)。

卡羅琳默不作聲地邁進教室，目光如冰刃般直射萊斯特。她的臉上掛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平靜，那是一種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死寂，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人撕裂。上周末，她已經(jīng)被那份該死的小組作業(yè)逼到了崩潰邊緣。

五人的小組里，四個都是管理員，而她只是個普通成員——但即便如此，當她試圖向其他四人求助時，電話那頭卻始終無人接聽，消息也石沉大海，沒有一個人回應(yīng)。這種孤立無援的憤怒在她眼中燃燒起來，化作一道寒意，籠罩著整個教室。

空氣像被按了靜音鍵。

萊斯特一只腳剛踏進教室，就撞上了卡羅琳的目光——死寂、鋒利，像一把已經(jīng)出鞘的刀，連刀尖都懶得對他晃一下。

他本能地揚起那副吊兒郎當?shù)男?，卻在嘴角凝固成尷尬弧度。兩秒后，笑意“啪”地碎掉。

“……完了。”

這是他心里唯一的臺詞。

接著，他做了一個與“極限運動狂人”完全背道而馳的動作：

雙手高舉，掌心外翻，像面對安檢一樣把全身口袋拍得啪啪響，然后——

咚。

單膝跪地。

不是夸張，是實實在在膝蓋砸瓷磚的響。教室里零散的同學(xué)全被這動靜嚇得回頭。

萊斯特Caroline。

他第一次用全稱，聲音壓低到只有他們倆能聽見。

萊斯特劇本殺我跳車，是我的鍋；電話不接，是我的鍋；讓你一個人寫完四個人的作業(yè)，更是我的鍋。

說著，他從手腕上摘下那塊最寶貝的停走機械表——銀色表殼、深藍表盤，是他爸在他十八歲時送的——輕輕放在卡羅琳腳邊。

萊斯特表給你，拆、賣、扔、當鏡像坐標都行。代碼我也準備好了——

他抬手，把自己的便攜終端滑到她桌上，屏幕停在一份腳本界面：

【auto_report_v3.2】

“一鍵生成五份不同筆跡的實驗總結(jié)，再隨機分配貢獻度，連致謝都能編。你點‘run’就行。”

做完這些，他才抬頭，眼神居然認真得有點陌生。

“如果還不夠，”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

“人也在，隨你處置。只要不把我塞進鏡子里——我幽閉恐懼。”

最后一句話，他換回平時那副欠揍的笑，聲音卻輕：

“……或者你干脆把我當無人機，飛一次就扔，也行。”

說完，他真就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不催、不躲，等著卡羅琳的審判。

卡羅琳盯著那塊被踩碎的表，三秒鐘，然后抬眼看萊斯特。沒有冷笑，也沒有“算你識相”的揶揄。

她嘆了口氣——很輕，卻像把繃緊的皮筋一下松開?！皣K……算了?！?/p>

她彎腰把碎表撿起來，玻璃渣在掌心咔啦作響。

萊斯特愣?。骸拔乙詾椤?/p>

“你以為我會把你扔進鏡子里？”卡羅琳把碎表揣進外套口袋，聳聳肩，“那地方不適合人類待著，我還沒有心狠到害死朋友。”

她轉(zhuǎn)身往實驗臺走，順手把馬尾重新扎高：“我本來打算今天讓你通宵寫十頁檢討，手寫?？蓜偛拍愎蛳氯ツ且凰查g——”

她側(cè)頭，嘴角第一次帶著真正友好的弧度，“像個人了，不是‘我爸能擺平’的哈士奇。”

萊斯特揉著膝蓋跟上：“那我是不是可以少寫五頁？”

卡羅琳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