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禾合上因果圖鑒，指尖還殘留著那封加密郵件的寒意。窗外天光微亮，波蘭工廠的整改期限已過半，而她的心跳卻愈發(fā)沉重。

周淮安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交錯的數(shù)據(jù)軌跡上。他沒有說話，只是將一件風衣披在她肩上。

“我得親自去一趟?！彼吐曊f，“張教授那邊的情況不太對?！?/p>

“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彼鸬酶纱啵败姺今v歐情報站會派人接應你，但這次，你不能再一個人進廠。”

她點頭，心中卻清楚，這場關(guān)于菌菇與死亡的交易，遠未結(jié)束。

三天后，林秀禾踏上了前往波蘭的航班。隨行的是科研團隊、法律顧問，以及一名來自軍方的秘密聯(lián)絡員——一個名叫伊凡的男人，精通當?shù)卣Z言，曾在邊境服役多年。

抵達廠區(qū)時，外方代表卡爾·馮·施耐德已在門口等候。他的笑容比上次更溫和，卻掩不住眼角的疲憊。

“林女士，歡迎再次光臨?！彼斐鍪?。

林秀禾沒有握，只是淡淡一笑：“我們來看看你們的整改成果。”

會議室內(nèi)，整改報告被攤開。污水處理系統(tǒng)升級、重金屬過濾設備安裝完畢、員工培訓記錄齊全……一切都看似完美無瑕。

“請隨意檢查?！笨栕谥魑唬藨B(tài)從容，“我們已經(jīng)按貴方要求完成所有事項?！?/p>

林秀禾翻開因果圖鑒，指尖輕點核心負責人姓名。善惡值穩(wěn)定在綠色區(qū)域，但她注意到，某些關(guān)鍵人物的行動軌跡依舊模糊。

“我要實地查看?！彼f。

卡爾微微皺眉，但還是點頭答應。

一行人走進廠區(q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化學氣味。林秀禾皺了皺鼻，卻不動聲色地取出一枚菌種樣本，輕輕放在掌心。

它微微顫動，顏色由白轉(zhuǎn)青，隨后又恢復原狀。

“水質(zhì)確實改善了?！彼吐曊f。

伊凡在一旁默默記錄數(shù)據(jù)，眼神卻始終警惕地掃視四周。

直到他們走到廢水處理池邊，林秀禾忽然停下腳步。

“這個池子，”她指向角落的一處隱蔽管道，“不是上周才加裝的？”

卡爾的笑容一滯：“是的，為了提高過濾效率?！?/p>

“能讓我看看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嗎？”她問。

“當然?！彼c頭，卻向身旁助理使了個眼色。

助理立刻走向控制室，幾秒鐘后，一道金屬門緩緩開啟。

林秀禾走進去，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獨立的檢測室，墻上貼滿了實驗數(shù)據(jù)圖表。她走近一張表格，眉頭驟然緊鎖。

“這些數(shù)據(jù)……”她低聲念出，“重金屬濃度下降，但某種未知化合物的含量卻上升了?！?/p>

她回頭看向卡爾：“你們在做什么實驗？”

卡爾的臉色變了。

“這不是環(huán)保整改的內(nèi)容?！彼^續(xù)道，“這是生物轉(zhuǎn)化。”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女士，有些事情您不該知道?！笨柕穆曇舻统料聛?，“合作還在繼續(xù)，何必深究？”

她冷笑一聲，轉(zhuǎn)身走出檢測室，對伊凡低聲交代幾句。

當天晚上，林秀禾便收到了一份來自軍方的情報副本。

文件顯示，這家企業(yè)背后的資金鏈，竟牽連至東南亞某國的一個神秘組織——與毒梟余黨有關(guān)聯(lián)。

她將資料發(fā)回國內(nèi)，周淮安很快回復：

【周淮安】：已通知上級，正在調(diào)查資金流向。你那邊小心行事。

她盯著屏幕良久，最終關(guān)掉筆記本電腦。

第二天清晨，她帶著團隊離開波蘭，返回國內(nèi)。

一周后，整改完成的官方確認書送到了合作社總部。村民們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出口訂單也陸續(xù)恢復。

然而，在村口的曬谷場上，一位身著靛藍布衫的老婦人靜靜等待著。

她是本地非遺刺繡傳承人，姓沈，年近七十，曾拒絕所有商業(yè)合作邀請。

“林秀禾，我想見你。”她的聲音沙啞卻堅定。

林秀禾走上前，打量著老婦人手中那塊泛黃的繡布。針腳細密，圖案古樸，隱約可見一只展翅的鳳鳥。

“這是‘邊疆剿毒’的紋樣?！鄙蚱牌诺吐曊f，“是我祖父當年為前線戰(zhàn)士縫制的戰(zhàn)旗圖案。”

林秀禾心頭一震。

“你知道這是什么意義嗎？”她問。

“我知道。”沈婆婆點頭，“我也知道你和那個穿軍裝的男人，不是普通人?！?/p>

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繡片，遞到林秀禾面前。

“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一直藏在我家閣樓里。”她壓低聲音，“上面有段話，沒人能看懂?！?/p>

林秀禾接過繡片，指尖剛觸碰到布料，菌菇便微微發(fā)光。

她低頭一看，繡面上浮現(xiàn)出一行模糊的文字，仿佛被歲月侵蝕，卻依稀可辨：

**“血染山河二十載，終有一人歸來?！?*

她猛地抬頭，沈婆婆卻已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一句話飄在風中：

“如果你真想知道真相，就來找我?！?/p>

林秀禾站在原地，手中的繡片微微發(fā)熱。

夜幕降臨，村莊沉浸在寧靜之中。

而在遠處的山林深處，一道微弱的熒光悄然閃爍，如同某種生命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