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壓境，山風卷著潮濕的松針撲面而來。我死死攥住那份名單，掌心沁出冷汗。周淮安的手搭在我肩上，沉穩(wěn)而堅定。

“先回合作社?！彼f，“不能在這里暴露?！?/p>

我們沿著密林小徑疾行，身后傳來零星的槍聲，顯然敵人還沒放棄搜索。菌絲在地面悄然蔓延，感知著四周的動靜。忽然，我的指尖一顫——東南方向有金屬物體靠近！

“有人繞后！”我低聲提醒。

周淮安立刻拉著我閃入一道斷崖下的縫隙。不多時，兩個黑衣人提著探測儀從上方經過，靴底碾碎枯葉的聲音清晰可聞。

等他們走遠，我喘了口氣：“他們帶著儀器……說明不是普通雇傭兵。”

他點頭：“對方早有準備，我們被盯上了?！?/p>

回到合作社已是深夜。我們在密室里點燃油燈，將名單攤開重新梳理。那些因菌絲能量顯現(xiàn)的新字跡依舊閃爍不定，像是隨時會消失。

“林振國臨死前把資料交給‘影子’?！蔽叶⒅莾蓚€字，“如果這個人還活著，或許能解開輪回計劃的真相?！?/p>

周淮安翻動著照片，忽然停?。骸斑@張合影……背景墻上有個符號?！?/p>

我湊近一看，果然，在三人背后模糊的墻面上，刻著一個古怪的圖案——三個交錯的圓環(huán)，其中一個被劃了一道斜線。

“這個符號……”我的心猛地一跳，“我在前世死亡現(xiàn)場見過！”

他瞳孔一縮：“你說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回憶起那個暴雨夜。我倒在泥濘中，意識模糊之際，曾看到兇手手腕上有一枚烙印，形狀正是這個符號。

“它和輪回計劃有關?！蔽艺f，“必須弄清楚它的含義?！?/p>

我取出因果圖鑒，閉上眼，將意識沉入其中。熟悉的虛空中，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我拼命搜尋那個符號的身影，終于，在某段泛黃的記憶片段中，它再次出現(xiàn)。

那是一間昏暗的實驗室，墻上赫然掛著一幅圖表，中央正是三環(huán)交錯的標記。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圍著一臺設備討論，聲音模糊不清。我努力靠近，卻聽清了一個詞：

“代號‘共生體’?！?/p>

畫面戛然而止。

我猛然睜眼，額頭已布滿冷汗。周淮安扶住我肩膀：“你看到了什么？”

我把實驗室的畫面描述給他聽，他臉色越來越沉：“‘共生體’……這是二十年前軍方秘密項目的代號?！?/p>

“什么項目？”我問。

他沉默片刻，低聲道：“用菌類與人體進行基因融合實驗?！?/p>

我心頭一震，難怪我能控制菌絲……原來這一切并非偶然。

“如果這個項目還在繼續(xù)……”他頓了頓，“那就意味著，當年參與計劃的人，可能一直潛伏在高層?！?/p>

雷聲轟鳴，雨點砸在窗欞上。我低頭看著手里的名單，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那個符號，不只是標記……它是一種指引?！?/p>

他看向我：“什么意思？”

“我在實驗室看到的圖表上，符號周圍標注著經緯度坐標?！蔽艺f，“如果我們能找到那個地方，就能找到更多線索?！?/p>

他沉思片刻，起身走向地圖柜：“告訴我坐標。”

我閉上眼，試圖回憶圖上的數(shù)字。菌絲忽然微微顫動，仿佛感應到了某種召喚。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桌角的一株蘑菇正在緩慢旋轉，像是在指向某個方向。

“它在引導我們。”我說。

他順著菌絲的方向看去，眉頭緊皺：“那里是軍方禁區(qū)。”

“所以，你打算怎么進去？”我問。

他沒說話，只是抽出匕首，將袖口的扣子一顆顆系緊。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等等?！蔽依∷氖?，“讓我來。”

我將手掌貼在桌面的菌絲上，閉上眼。它們開始迅速生長，蔓延至整面墻壁，再透過磚縫滲入地下。我能感覺到方圓五公里內每一株菌類的存在，它們像一張無形的網，連接著整個森林。

“巡邏路線每十五分鐘換一次?！蔽艺f，“東側鐵門有十分鐘的盲區(qū)。”

他點頭：“好，我聽你的?！?/p>

夜色更深，我們悄悄接近軍方禁區(qū)。菌絲提前探知到攝像頭的位置，并引導我們避開紅外監(jiān)控。周淮安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陰影中，精準地繞過所有警戒。

當我們抵達禁區(qū)大門時，我忽然注意到門框下方有一個微小的刻痕。

“就是它?！蔽疑焓址魅セ覊m，露出完整的符號。

他蹲下身仔細查看，忽然開口：“這不是最近刻的?！?/p>

我愣?。骸笆裁匆馑?？”

“這痕跡至少有二十年?！彼ь^看我，“說明有人早就知道這里的秘密。”

就在這時，菌絲劇烈震動，前方傳來腳步聲。

“快躲！”我一把拽著他滾進灌木叢。

兩名士兵持槍走過，邊走邊抱怨：“這種鬼天氣還要值班，真他娘的晦氣。”

等他們走遠，我們才從地上爬起來。我拍掉衣服上的草屑，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剛才說‘共生體’是軍方項目?！蔽覇?，“那你父親……是不是也參與過？”

他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不知道?！?/p>

遠處的天空炸開一道閃電，照亮了他眼中的陰霾。

“但今晚之后，我會知道?！?/p>